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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聊斋之灵蛇

老裴姓裴,名字叫业启。一生中从不伤害任何生灵,老老实实地做人,从不做伤害他人之事,平日里连只蚂蚁也不忍心伤害。 在村里很是受人尊敬。

老裴今年七十有几,退休已二十几年,曾在小镇的一间糖厂上班,糖厂离他住的村里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那个年代穷,生孩子又多,单靠老裴微薄的工资维持这个家,甚是艰难,不过,难也就难过去了,一个人每天上落班都是步行,又加上三班制,摸黑半夜的回家,而且要走一公里路,来回加起来是2公里,不管风雨交加,还是大雪纷飞,老裴从不叫苦,从不叹累,规规矩矩地上下班,从不皱一下眉,因为回到家,他会看到勤劳贤惠的妻子和五个活蹦乱跳而又听话乖巧的儿女,便欣慰不已,这些也许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拄吧。

从上班到下班的路上,老裴经过的路段也比较复杂崎岖,有山旮旯,有一条江,有稻田,有坟茔,有树林,竹林。然而,老裴是个胆大之人,从不信迷信,也不信什么神呀鬼怪之类的事情,工厂里的一帮同事喝酒时总是谈鬼色变,而老裴对他们所说总是嗤之以鼻,不相信世上存在这些虚幻的东西,更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怪或仙神之类。就在老裴晋升的那一年,厂里因工作需要,发放了一辆自行车给他,还安排他到一个叫甘哥所的蔗站任站长,因为是临时建立的,所以还没有盖办公室。老裴辛苦了大半辈子,老了才升得此职,虽说这官不大,但对老裴来说,也得过把官瘾。

这甘哥所座落在老裴回家的路段中段,这样老裴回家便轻松而近了些。这甘哥所是一所荒废多年的老房子,听说在文化大革命时,这里曾冤死了很多人,附近村里的人从来不敢走近这所房子,都是绕道而行。老裴带着八个手下,五个男职工和三个女职工,把旧房子周围的杂蒿丛和野艾,茅草,芦苇全部清理,又把旧房子粉刷了一新,看起来象模象样了,今天运气也不错,斩蒿丛野棘时捉到一条大玉蛇,浑身银亮,蛇皮亮闪闪的,几个女同志吓得尖叫一片,而男同志却得意忘形,口水在嘴里打转。老裴心里不是很痛快,想阻止他们的杀戮。因为他心里想,蛇也是一个生命啊,它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吧,我们不但占了它们的地盘不算,还杀害了它,真是有点残忍,有些过分了。老裴想到这儿,有些于心不忍地说:“伙计们,把他放了吧,他也是一条生命呢。 ”而那些男同事却好不容易捉到这么大的一条野味,谁也不肯放走。他们先把蛇吊起来,绑在树上,还剥了皮,刚开始它还不停地挣扎,渐渐地蛇头便耸拉了下去。看见大蛇死了,那些男职工松了口气。 而老裴却看到大蛇眼里有些哀怨,也有些湿湿,他觉得同事们不该杀了它。

天渐渐暗了下来,大伙忙了一天,也累了,忙生火煮饭去了。晚餐非常丰富整理好蛇肉,又杀死一个母土鸡,熬了一煲鸡蛇汤,本地人则叫龙凤汤。看着泛着牛奶般浓浓的蛇汤,女同伴也忘了惧怕,开怀大吃起来,“啧啧!好美的野味!从娘胎出来第一次尝到这么鲜美的龙凤汤了。”其中有一个男同事说。不知为什么,老裴吃得一点也不踏实,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酒香熏熏,也就什么也忘了,只有大块大块的蛇肉和鸡肉往嘴里送。酒足饭饱以后,大伙们因为忙了一天,早早地卷了铺盖到屋里整理好床铺,慢慢地沉沉地睡去,老裴也响起了噪耳的鼾声。山野静得吓人,偶尔传来几声鹞子和鹧鸪的呱嘎声,茅鸡唧唧喳喳的,一会便安静了。

半夜,老裴翻了个身,感觉尿憋得厉害,他忙爬起来,借着明亮的月色,往厕所走去。从厕所出来,老裴看见有很多人,来来往往,象圩日一样热闹,一个老农扛着一把犁耙走过,老裴想走上去和他搭讪,可那老农连看了不看他一眼,钻进厕所不见了,老裴嘟哝了一句:“摆什么架子,不就是说句话么,哎!不与你计较了,睡觉睡觉。”他刚抬起步,却又见一个老太太赶着一群鸭子走过来,老裴想起明天不用去镇上赶圩日买菜了,跟老太太买几个鸭子养着好做菜。想毕,他叫住老太太:“大婶,你这鸭子卖吗?多少钱一斤?我想买几个。”老太太看也不看他,自顾自赶着鸭子走了,老裴很纳闷,摸了摸后脑勺,自言自语,这些人好奇怪,个个都不爱理人的。老裴被冷落了两次,心情郁闷,往宿舍走去,似乎困意又袭来了。刚走了一步,看见几位穿着银色衣裳的姑娘们迎面走来,边走边说笑。老裴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忙抬手擦了擦眼睛,沒错呀!八个美女,个个宛若天仙,一身银色的衣裳,衣襟飘逸。老裴看呆了。站在路边,呆若木鸡。那些姑娘们说着笑着,无意中看到老裴,她们马上停止了说笑,脸色马上变了,其中有一个姑娘说道:“爹爹就是给这个人害死的。”说完,一片呜呜哭声,悲惨得天昏地暗。老裴觉得愤怒,因为头一次被人冤枉,他一辈子光明磊落,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更何况杀人!他屏住气,冷静了下来,或许她们认错人了吧。这样一想便消了气,只见他义正言辞地说:“姑娘们冤枉我了,我这辈子是活得窝囊,但绝对不做苟且之事。”话音刚落,一个老太太从天而降,披着五彩霞裳,头戴着凤冠,一身仙气。老裴看呆了。只听那老仙姑说:“孩儿们,时间不早了,还不快启程,你爹不是他杀的,虽说他也有过得罪,算了,此人老实巴脚,我算过了,他这辈子沒做过什么坏事,平时他连个蚂蚁也不伤害过,饶过他这次吧。”说完,便冉冉升上了天空,天空中传来她的声音:“赶明儿你离开这里吧,此地不是你久留之地,但如果不走,得看你个人造化了。”

就在这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一道金光从天边射了出来,老裴翻了个身,睁眼一看,妈呀!昨晚醉倒在厕所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被传出去让人笑话了。老裴又摸摸后脑勺,笑了,笑自己荒唐到如此地步,如此的醉生梦死。他爬起来,还没走出厕所,忽然听到一阵惊叫,“天啊,好多蛇!”老裴赶忙跑出厕所,啊!是小蛇,每条小蛇身上都泛着银白色的光,甚是可爱,他数了一下,刚好八条。两个男职工正举起手中的棍棒欲朝小蛇身上打去,被老裴喝住:“别!别打,放它们走吧,它们还小呢!”同事听他这么一说,把举起的棍棒放了下来,小蛇们整齐地爬进你灌木丛里,倏地不见了。而老裴却清楚地看见,八个银裳飘襟的仙女飞向了天空,直到隐进云层。我当道士那些年:book.dangdaoshi.com

下午时分,天空突然沉下脸来,一时间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雨点豆大般地洒了下来。正准备带领同事们出去丈量土地的老裴赶忙又带着同事们溜回了屋里。不看则已,一看,几乎晕倒。男同事A的席褥上全部是两指般大的蛇,银光闪闪的,它们有的在床上嬉戏,有些互相纠缠起来,扭来扭去,有些伏在舒坦的被褥上小憩,有些则抬着头,“噗噗”“噗噗”地吐着红芯,吓得A同事魂飞魄散,他颤颤抖抖地立在门口。瞬间转身抄起家伙,又准备打死这屋小银蛇,刚举起棍棒,却被老裴喝住:“别伤害它们,它们对我们并沒有威胁,也不阻碍到我们什么!为什么打死它们呢?”“可是,你看,晚上谁敢睡在这里?难道你来睡?”A同事愤愤地说。话音刚落,男同事B又发出一声惊叫:“啊!我这里满屋子的蛇,他妈的!看我不打死你们,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说完也抄起家伙,冲进屋里,挥起棍棒一阵猛扫,连老裴也来不及拦住。

可是奇怪的是,B同事刚打死两条,瞬间又出现两条,而且更大更凶猛,只见它猛扑上B同事的身上,紧紧地缠住他,不让他有丝毫的反搏之力,接着另一条大蛇张开血盆大口,把B同事一口吞了进去。那些女同事早吓昏了过去,A同事也吓得面无人色,两腿发软,一下瘫软在地上,想走也抬不起腿。老裴也惊骇地脸变得煞白,手足无措,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不好了,不好了!有两个男同事不见了!”一个女同事跑过来,在老裴的门口叫嚷着。老裴被叫醒一骨碌爬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屋外,陽光依然毒辣。“原来刚才做了个恶梦。”老裴自言自语地说。看着焦灼的太陽,一切似乎很平静。老裴问那女同事:“何事慌张?太陽厉害,还是晚点上工吧。”老裴边活动筋骨边说。“不好了,我刚才去叫醒A,B同事起来准备工作的,没想到两个人都不见了。”“其他地方找过了吗?”老裴问。“没有呢!”女同事一脸的惊惶。老裴一眼扫过,同事们似乎都个个惊惶,个个无语,只有鹧鸪在“咕咕”“咕咕”地叫唤。他安慰他们说:“他们能去那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走远的,等他们俩回来才一起上工地吧。”说完,他信步走进旁边临时设的办公室,整理一下明天的工作计划。刚伸一只脚进办公室门口,却意外发现办公桌上卧着几条银色的小蛇,老裴倒抽了一口冷气,赶忙后退出了办公室门口,当他转头再仔细看的时候,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沓工作计划安静地躺在桌上,老裴感觉全身一阵抽筋,他想起刚才做的梦,“莫非A,B同事他们真的……?只是一个梦啊。”他自嘲了一下,立刻走进办公室,坐下来沉思了起来。他耳边又响起那个彩衣霞裳的仙姑的话:“赶明儿你离开这里吧,此地不是你久留之地,但如果不走,得看你个人造化了。”他马上整理文件搬出办公室,毫不犹豫地喊:“同事们,此地不可久留,同志们各自收好自己的行李直接回厂里报到。”话音刚落,本来便如坐针毡的三个女同事,如获大赦一般,赶紧收拾好了行李,往糖厂方向走去。另外男同事之中,只剩三个,另两个不知道去哪了。老裴心里明白,但他不敢说什么。只是吩咐同事们到处找找,找到他们赶快离开。

大家开始分头去找,几个女同事因为害怕,早被吓得魂不附体,但又不敢声张,所以结组一起寻找,找遍了四周,却没有发现他们的人影,几个人突然感觉背脊发凉,全身起一沓沓鸡皮疙瘩。老裴也感觉头皮发冷。他和同事们返身走进A同事和B同事的房间,眼前的一幕使他们惊恐地尖叫起来:“妈呀!”他们一阵反胃,几个女同事呕吐不止。因为他们看到一堆断手指摆在床上,血肉模糊……同事们终于明白,老裴心里一阵难过,赶紧带领同事们离开了甘哥所,三个男同事,面面相觑,惊魂未定,个个惊恐万状,落荒而逃。后来大家才恍然大悟,那条大银蛇是A同事打死的,B同事剥的皮。

后来老裴被停职反省,又恢复原来的员工身份。那几个同事也没有好的结果,其中男同事C在上班途中出车祸,男同事D在车间被电击死,男同事E在工作中被车床碾碎了一个手,女同事A嫁人后难产,女同事B嫁人后一直没有怀上小孩,另一个女同事在下班途中被人强奸,因为羞辱难当,跳水溺死。

一个月后老裴回家,他特意绕到经过甘哥所的那条路,走近一看,依然一片荒芜,蒿艾丛生,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就在这时,从甘哥所房子面前走出一个穿着银色衣服的老头,他肩上扛着一把犁耙,紧接着一个也穿银色衣服的老太太赶着一群鸭慢悠悠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