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 一把手 > 第九章 致命把柄 >

第九章 致命把柄

“强国班底”

下班后,苏一玮和赵守礼、方进财一起到了金海岸娱乐城。老板金海早早等候在大厅,见苏一玮来了,老远就伸着手,快步走来握了一下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市长指导工作。”

苏一玮呵呵地笑着说:“什么指导工作?是享受来了。”赵守礼和方进财也跟着笑。

金海说:“来我这里指导工作就是先享受,再指导。市长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个高挑个儿的礼仪小姐就带着他们向二楼走去。

来到水晶宫包房,一看周小哭正端端正正地坐着,苏一玮不由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便风趣地说:“原来还金屋藏娇呀!”

周小哭站了起来,疯笑着说:“我就猜到了,肯定是市长要来!”

苏一玮一见到周小哭,就没有办法不被她的热情所感染,就笑着说:“你怎么能猜到?”

周小哭说:“凭直觉!”

苏一玮一看周小哭的两只眼睛明亮亮地盯着他,盛满了一汪的深情,就打趣道:“记者就是记者,敏感性就是强。”

赵守礼也接了话说:“小哭,我没有说假话吧?”

周小哭嘿嘿一笑说:“赵主任当然是个好同志,怎么能说谎?请问,这位是不是……方老板?”

方进财马上点点头说:“是是是,我姓方,去年你来工地采访,我们还见过一次面,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周小哭高兴地说:“别人一说我漂亮我就高兴,我明明知道是假话也高兴,你们说女人傻不傻呀?”

苏一玮说:“不傻!”

周小哭啊了一声:“不会吧?”

苏一玮说:“你明明知道你漂亮,别人是真夸而不是假夸,你当然高兴啦。”

周小哭就嘿嘿地笑着说:“原来市长也承认我漂亮,真是太好了。”

苏一玮说:“现在就有点犯傻了。”

周小哭说:“怎么不傻呢?要是不傻的话,也不至于我上班的第一天就让你批评哭。”

赵守礼说:“市长真的把你批评哭了?”

周小哭就笑了说:“真的呀。”接着便把那次采访挨批的事儿讲了一遍。

苏一玮呵呵笑了说:“现在还在记我的仇呀?”

周小哭说:“那当然,等我以后有了机会,也把你气哭。”话说出了口,觉得有点太随便了,就急忙伸了一下舌头。

苏一玮说:“好呀,能把我气哭也算你有本事。”

正说着,包房的门轻轻敲了一下,两个年轻曼妙的女子款款而来。

赵守礼站起招呼说:“来来来,两位美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敬爱的市长大人,这位是我们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周记者。”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位美女介绍说:“这位是阿姣。”阿姣就浅浅地笑了一下说:“苏市长好!”笑的时候,嘴两边就显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看去甚是可爱。赵守礼又指着他旁边的那位高挑个子的女孩说:“这位是郑老师,叫郑丹。”郑丹也笑了一下,笑时两个嘴角轻轻地朝上一提,便显得有点洋气。笑完才说:“苏市长好!能够与你共进晚餐真是三生有幸。”

苏一玮看两位女孩长得都不俗,阿姣长得甜,郑丹生得秀,加上周小哭活泼可爱,真是满屋活色生香,心情大悦,便说:“来来来,随便坐吧。我老婆几乎天天与我共进晚餐,莫说三生有幸,一生有幸的话都不曾说过。”

周小哭说:“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所以,你要多抽空与大家聚聚,借你的阳光,普照我们大家。必要时,再分居几个月,再与你夫人相聚时,她起码会感到一生有幸了。”

苏一玮哈哈大笑着说:“好一个周小哭,你掌握什么舆论导向?这不是把我往邪路上导吗?”

周小哭也笑了,摆着小手儿说:“不敢不敢,玩笑了。”

郑丹说:“不愧是名主持,说出的话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赵守礼说:“那当然,小时候爱哭的孩子长大了嘴就巧,要不怎么叫周小哭而不叫周大笑?”他的话惹得满桌子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说笑中,酒菜一道道地上来了。大家边吃边喝,不觉酒过三巡,气氛也就越发热闹起来。苏一玮见阿姣有点拘谨,也不多说什么,就主动说:“阿姣,现在在哪儿上班?”

阿姣就笑了一下,用筷子指指方进财说:“现在跟着他混。”大家就都笑了。

方进财说:“这话怎么像江湖中的话?”

阿姣说:“我们本来就在江湖漂嘛。”

赵守礼说:“别看阿姣年纪很小,她在财务上可很有经验,现在是方老板的财务总监。”

苏一玮觉得阿姣是个干财务的料,话少嘴严,就玩笑说:“偷税漏税过没有?”

阿姣咯咯一笑说:“我也算个老江湖了,就是偷税漏税也不能在市长面前承认呀。”

方进财说:“阿姣,你这不等于向市长承认了吗?”大家都大笑了起来。

阿姣说:“完了完了,没提防着都露底儿了。”

苏一玮看阿姣那样子也挺可爱,还懂得一些情趣和幽默,想必也是一个很懂风情的女孩。这时,周小哭的手机响了,她打开看了几眼,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大家问,为何发笑?她说:“收到了一条信息,说是如果这样搭配,中国不强都不行!”说着便念出了声:

“国家主席:李世民

军委主席:成吉思汗

人大委员长:刘备

国务院总理:诸葛亮

外交部发言人:晏子

国防部长:曹操

教育部长:孔子

卫生部长:华佗

环保总局局长:老子

农业部长:贾思勰

水利部长:大禹

建设部长:秦始皇

地质部长:张衡

公安部长:展昭

国土资源部长:徐霞客

发展与改革委员会主任:商鞅

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包拯

国家禁毒署署长:林则徐

妇联主任:武则天

新闻出版署署长:纪晓岚

后勤部长:李莲英

中东特使:张骞

台湾事务办公厅:郑成功

海关总署:郑和

文化部长:唐伯虎

拆迁办主任:孟姜女

计生委主任:唐僧

医务处长:李时珍

航空航天部部长:嫦娥

等咱中国强大了,全叫老外考中文四六级!文言文太简单了,全用毛笔答题,这是便宜他们。惹急了一人一把刀一个龟壳,刻甲骨文!到了考听力的时候全都用歌,《双截棍》听两遍,《菊花台》只能听一遍。告诉他们这是中国人说话的最正常语速!口试要求唱京剧,实验就考包粽子。考死他们。”

周小哭念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说:“我的妈呀,编这个信息的人真是太聪明了,怕得罪现代人,一个都不用,用的都是以前的名人。”

苏一玮笑了一下说:“编这个段子的人,恐怕是一个考职称时英文没有过关的人,因为他最后的落脚点没有放在别的上,而是放在了全球化的语言通用上。”

赵守礼说:“还是市长站得高,看得透。”

周小哭说:“那当然喽,否则,怎么是市长呢?”

苏一玮说:“别恭维我了,你们说说,这些有关政治的段子上面也不禁止?”

周小哭说:“都是通过手机短信、QQ渠道传送的,想禁止也不好禁。况且,这样的段子无非是耍耍贫嘴,好玩,对社会并无恶意攻击之嫌。”

阿姣说:“现在有一些段子编得相当有才气,还有一首词是专门写股市下滑的,很有文采。内容是这样的:

跌依旧,

人空瘦,

伤心总在痴心后。

股还在,

价已半。

一捧热泪,独自下咽。

叹、叹、叹。

春将至,

冬未去,

牛哥总被熊郎替。

泪淌干,

噩梦缠。

借问苍天,谁挽狂澜?

盼、盼、盼

料得年年肝肠断!”

苏一玮说:“好词好词,是套用了唐婉的《钗头凤》,说不准是个才女编的,虽说是写股市,也像写爱情,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郑丹说:“市长真是博览群书,懂得的就是比一般人多。”

赵守礼说:“那当然,市长曾经是大学中文系的高才生,你们以为他只懂政治不懂文学?”

周小哭:“难怪市长说出的话不一般,原来是中文科班出身的呀。”

苏一玮说:“哪里哪里,过奖了。”然后又转过头问阿姣,“阿姣是不是也炒股?”

阿姣就点了点头说:“炒得不多,一点点。”

周小哭说:“恐怕也亏了吧?”

阿姣说:“都差不多亏完了。”

苏一玮觉得应该与郑丹说一句话,免得冷落了她,便说:“郑老师在哪个学校教学?”

郑丹说:“在青少年活动中心。”

赵守礼补充说:“在少儿舞蹈班当舞蹈老师。”

苏一玮心想,难怪她身材好,肢体优美。当然这话不能当着其他两位女孩说出口,说出了就会伤他人的面子,便淡然一笑说:“好职业,舞蹈老师不错。她们俩都说了一个精彩的段子,小郑也说一个,怎么样?”

郑丹甜甜地一笑说:“那我就给你们讲个笑话吧,说是有一位女处长被两个男子绑架了,女处长吓坏了,车开到没人处,一个男的说,脱裤子。女处长这才松了一口气,边脱裤子边说,妈呀,吓死我了,你们咋不早说哩,我还以为是纪委的哩,不就脱裤子吗?老娘给你们脱。”

故事一完,大家不约而同地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守礼说:“这女处长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周小哭说:“我听这说话的口气好像不是我们西北的女处长,倒是东北的女处长。”

苏一玮也笑了说:“说明这是东北人编的故事。不过话说回来,这故事虽然有点作践女同志,但是也有一些警示意义,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方进财说:“说的也是,也触及到了社会的真实。”

苏一玮就端起酒杯说:“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谈国事,只管喝酒,我敬诸位一杯。”

大家举起了杯,一起喝了杯中酒。

周小哭说:“这样干碰杯也不好,我们干脆猜火车,或者石头剪刀布,那样热闹些。”

苏一玮说:“好!怎么热闹就怎么来。”

大家就说猜火车吧。于是就猜了起来,几轮下来,一瓶酒刚下了肚子,老板金海又来敬酒,大家举杯相碰,喝了酒,苏一玮就向金海一一介绍了酒桌上的人,也向大家介绍了金海。金海高兴地说:“幸会!幸会!市长的到来,也给我带来了财运,今天生意非常好。楼上还有KTV包厢,我已经给市长安排好了,吃过饭就请大家上楼唱一会儿。”

苏一玮说:“难得金老板这么客气,来来来,你也坐下一块儿喝几盅。”

金海便也就顺水推舟地坐在了苏一玮的身旁,又举起杯,说:“市长,我要特意给你单独敬一杯,自从楼顶挂了你的字后,生意兴隆,财源茂盛,非常感谢你,一切尽在不言中,你随意,我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周小哭说:“原来那字是出自市长大人之手呀?真是敬佩!要是哪天我下岗了,就开家孙二娘的包子店,也让苏市长题个名,大赚一把。”

赵守礼说:“那我就来给你当店小二。”

周小哭咯咯咯地笑着说:“好呀,你要当店小二,来消费的美女肯定多,再加上市长的招牌,不愁生意不兴隆。今天就让市长题好字,咱们说干就干。”

苏一玮说:“你要下岗了,全国人民都得下岗了,要是全国人民都下岗了,你开了饭馆也没有人去消费,所以,这样的字我最好还是不要题。”

正说间,苏一玮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见是钟晶晶的一条信息:“注意身体,少喝点酒!”心里猛然间滚过了一道暖流,他原以为她生他的气了,没想到还牵挂着他。他随即回了一条:“谢谢!我会的。如果散场早了,我过去看看你。”刚合手机不久,信息又来了:“好的,我等你!如果太晚了就别来了,不要影响你明天上班了。”

看过信息,苏一玮真想早点结束了,去看看她的病情怎么样了。好久没有相见,他真有点想念。

好不容易碰完了最后一杯酒,金海邀请他到楼上KTV去唱歌,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他只好上去了。他知道,他要拒绝了,其他人会感到败兴的。一直等大家唱起来了,他才对大家说,家里来了个客人,他去应付一下再来。赵守礼要送他,他手一挥说,别送别送,我自己有车。

苏一玮出了金海岸,想着马上就要见到钟晶晶了,禁不住有些激动。在人的生命中,能有这样一个人儿默默地牵挂着他,惦记着他,多好呀!你要想她了,随时就可以去找她,没有时间去了,她也不缠你,更不给你添麻烦。相对于叶瑶和周小哭,在这一点上,他更喜欢钟晶晶。这三个女人虽然都很优秀,但也各有差别,叶瑶风骚,周小哭活泼,钟晶晶甜美。叶瑶就像一阵风,飘来了又飘走了。她虽然能给你带来一时的激情和快乐,但是,却也有一定的风险,这风险不仅仅是因为其中的利益关系,更主要的是她的大胆与狂野。好在她已经远离了这座城市,便也减轻了他的心理压力。周小哭年纪最小,生动可爱,却纯粹是一个性情中人,很容易动情,也很容易走火入魔。他最怕的就是她陷入感情之中,做出不顾一切的傻事来。正因这样的顾虑,他总是尽量与她少接触,尽量不给她的感情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与空间。最让他感到踏实的还是钟晶晶,女人味最足的也是钟晶晶,她就像一泓清澈透明的温泉,累了,困了,你就可以安安静静地浸泡其中,无需什么顾虑,更无需你提防什么。

女人心事

钟晶晶正在沙发上躺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一边等着苏一玮。

这几天她情绪一直不好。上次去医院检查碰到张丽娜没有检查成,第二天她又去检查,结果表明她真的怀孕了。她虽然早已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但是,当这一结果呈现在她的眼前时,她还是无法接受。她突然脸红了,仿佛觉得有无数只眼睛正盯着她看,感到无地自容,感到从没有过的懊悔和羞愧。最使她害怕的是此时千万别遇到了熟人,否则,我该怎么解释?她悄悄拿过化验单,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晚上睡下,心里很乱,一会儿想着怎么打胎,一会儿又想着把孩子生下来,等将来孩子大了,懂事了,她再告诉孩子爸爸是谁。到时候,恐怕他也退休了,也用不着再为他的前途担心了,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如果他不相信呢?如果不相信,就让他们做个亲子鉴定。

想象有时候可以弥补现实生活的不足与缺憾。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甜美。然而,这种甜美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又犯难了。一个单身女人,且不说带着一个私生子有多么的艰难,就舆论压力,别人的白眼和口水你能受得了吗?这是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当一触及这些无法回避的问题时,她就感到底气不足了。她多么需要他的支持,哪怕他只说一句话,她也不再犹豫,忍受一切压力与痛苦,为他生一个。可是,一天天等待中,她失望了,他说要来看她,却始终没有来,更谈不上与他商量未来大计了。她只好请了几天假,上了远离西川的省城,一个人默默做了人流手术。

昨天,她刚从省城回来,心情一直不好。身体的不适倒在其次,更主要的是她仿佛觉得她的精神支撑倒塌了,她不知道是失去了肚中的孩子,还是离他太远了?

下午快下班时,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她感到一阵兴奋与激动。他终于打电话来了,要带她去吃饭,但是,她还是拒绝了他的邀请。她不是不想去,而是身体实在不舒服,她怕坐到那里不想喝不想吃,自己感觉不自在,别人也觉得别扭。没想到放下电话后,又开始后悔了,觉得刚才是不是回答得太快了,即便自己不想吃不想喝,陪他坐一坐,聊一聊不也很开心吗?她的心仿佛被他的一个电话彻底打乱了,思绪不加遏制地又飞翔了起来,飞到了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屋子还是这个屋子,沙发还是这个沙发,快乐留在了记忆里,孤独留在了现实中。

她多么渴望他到餐厅后再给她打个电话,说他已经到了什么什么地方,让她打的过来。要是这样,她保证会顺从地连着“嗯”上几声,然后换套像样的衣服,很快地赶到他说的地方。然而,她等待的电话却再没有打过来,是不是我惹他不高兴了,他又找了别的女人去作陪?还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我?

一旦想到别的女人,她的心情一下子烦躁了起来,坐也不是,睡也不是。因为她敏感地察觉到,自从上次后,他好像和过去有点不一样了,总是说忙,抽不出空来。她相信他忙,一市之长不忙,就不是市长了。可是,再忙也不至于见不了一次面呀。他肯定是有了别的女人,才顾不上来见我了。这样一想,她心里一下子就像丢了什么似的,感到一阵空寂。她非常明白,他不是她的老公,她没有资格去管,更没有资格吃醋,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理智控制得了的,你在理智上排斥的,恰巧又是感情上偏偏要接受的。理智和感情总是相互冲突着。这样想着的时候,她也在检讨自己,是不是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好,让他不高兴了,或者对他不够关心不够温柔,让他感到了厌倦?

往往的,善良的人考虑问题总是为别人想得多,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人总是为自己想得多。正因为钟晶晶为对方想得多,所以,她总是在一次次埋怨对方的时候,又一次次地原谅了对方,并且反过来检讨自己。这次也不例外,当又一次想到自己仅仅是心里惦记着他,而在实际行动中做得不够时,她就拿过手机,发去了一条关心他的信息。她知道他不缺少这样的关怀,可能也不在乎这样的关怀,但不论怎样,她还是编好信息发了过去。没想到,他不但给她回了信息,还说散场早了要过来看她。这使她感到振奋,仿佛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看自己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赶快到洗漱间收拾打扮了一下,又找了一套很贴身的睡衣换上,往镜子前一照,妈呀,曲线凸现,风姿绰约的,这明明是个骚狐狸精,哪像个病中人?她不觉笑了一下,赶紧脱下,换了一套宽松的,照了照,觉得不失端庄,也不显得憔悴,才放下心来坐到沙发上。没坐多久,又忽然觉得是不是该在身上喷点香水?就又起身来到卧室,刚拿过香水瓶,转念一想,我这是咋的啦?是不是神经有毛病了?过去几次与他见面都没有喷过香水,偏偏说病了的时候喷,这让人家怎么想呀?

正在这时,她听到门铃响了,她赶快放下香水瓶,便去开门。没想打开门,从防盗门的纱窗外看到的是黑的,她不好断定是不是他,正犹豫间,他却说话了。他说:“是我。这里的声控灯好像坏了。”她轻轻“哦”了一声,就赶快打开了外面的防盗门,让他进了屋。

她锁好门,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找拖鞋,一转身时,却被他紧紧地抱住了。她身子一软,也就偎在了他的怀中,将头紧紧抵在了他的肩头上。她又一次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所不同的是,那熟悉的气味中还夹杂了一股很浓的酒气。

“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现在好些了吗?”他喘着粗气,声音却轻而柔,柔得令她心醉。

“你一来,病真的好多了。”她情不自禁地说。说出了口,又觉得自己太老实,怎么一见了他就把实话说了出来?

“那我就多来,多来几次,你的病就不治自好了。”

“嗯!那你就多来。”

他一下吻住了她的小嘴儿。他感到她的唇就像两片带露的花瓣,湿润润的,且又丰厚,从她口中呼出的丝丝呵气却又是那么的清香醉人,足以让他一生用之不竭,取之不尽。亲吻了好长时间,也用心体味了好长时间,他才停下来说:“你的口中真香。”

她仰起了头,微微睁开了沉醉的双眼说:“你的也香,还有股酒味。”刚才,她拼命地吮吸着那股夹杂着酒味的令她朝思暮想的气味,那是一种足以把一个女人融化成水的气味,醇厚、醉人,让人无法抗拒。

“我刚刚喝了不少酒,是不是不好闻?”

“不!好闻,我喜欢。”

“那就再让你喜欢一下。”他又抱住她亲了起来。用心体味了一阵,才又说:“这香味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郭沫若有一首诗是赞美亲吻的,他说,我把你这个小嘴,比作一个酒杯,喝不尽的葡萄美酒,常常使我沉醉。”

“多日不见,你也变成了一个诗人了?”她也看着他,娇羞地一笑说。

“爱是诗的母亲,唯有爱才能滋润诗的成长。因为心同感受,也就触景生情了。”

她“哦”了一声。他轻轻地用手捧起她那张俊俏的脸,盯着看了半天,才说:“你病了,还是这么美。”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因为你的爱滋润了我。”

他说:“你真好。”说着换了鞋,拥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

她将早已为他泡好的茶递了过来说:“你喝点茶,解解酒吧。”

那茶是他喜欢喝的绿茶。他端起杯子,一股香气拂来,再轻轻呷了一口,如甘露般的香醇进入肠胃,马上涌遍了他的全身。心里一阵感动,这真是个好女人。

“每次到了你这里,我就感到很踏实。”

“那你以后就多来。”

“嗯!”他点了点头,牵起了她的手。她的手指细而长,长且软。那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是一双从事艺术的手,此刻,握在他的大手里,却觉得冰冰的,像一只刚从雪地里飞来的小鸟。他便说:“你的病是不是还没有好,手怎么这么冰?”

她笑着将头偎在他的怀中说:“我的病跟手冰没有关系,我的手和脚什么时候都是冰的,天生就是冰的。”

他说:“美人的手脚都很冰凉,不冰凉就不是美人了。”

她笑了说:“谁说的?你真会夸人,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也笑了说:“我说的。这是有比较的,我老婆的手一年四季都是烫乎乎的,所以她长得没有你好看。”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哪里呀?手脚冰凉的人基本上都是瘦人,胖人当然不会啦。”

他说:“你是什么病,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我在医院的门口碰到了你,没来得及打招呼,后来电话问你,你说是去看病,究竟怎么了?”

她本来想把流产的事儿告诉他,又一想,他现在情绪很好,说这些过去的事做啥,别影响了他的情绪,就说:“小感冒,没啥大毛病,已经好多了。”

他“哦”了一声:“这我就放心了。”

他把她揽在怀中,又亲吻了起来。亲吻了一阵,他轻轻地说:“我想要。”

她摇了摇头:“今天怕不行。”

“你不是说小感冒,已经好多了吗?”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必须得给他说实话了,要是再藏着掖着,本是为了他好,他反而会产生误解,还以为你有了新欢,才拒绝了他。这样想来,便不得不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感冒了,而是做了人工流产。”

“什么?你做了人工流产?什么时候做的?”他吃惊地说。

她说:“做完还不到一星期,我怕在西川做让人知道了说闲话,一个人悄悄上省城做的。”

他说:“是谁的?”

她看了他一眼,很奇怪他为什么向她问了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没向他打招呼,擅自上省城流产让他产生了怀疑?于是,便坚定地说:“是你的!”

他一下沉默了,沉默了好久,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涌起了无限的委屈,泪水就止不住地涌出了眼眶。“我本来想等你来了,跟你商量一下,你想要,我就给你生,等孩子长大了,我再告诉他真相。但是,你一直忙,一直来不了,我想,我还是悄悄做了算了,免得给你增添心理上的压力。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这样做?”

他一下揽紧了她,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他好。退一步讲,他知道了又能怎样?除了心里添些烦乱,结果肯定还是不能要孩子的。此刻,他感觉面前的这个女人太善良了,太让他感动了。如果换了别的女人,她会这样做吗?她要不逼着你离婚,至少也要狠狠地敲一笔,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可她却不同了,总是默默地替对方着想。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也不好回答。如果说高兴,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说不高兴,又不是自己的心愿,况且,说了还会给她的心理上增加负担。他只好说:“委屈你了,真是委屈你了。”

她抹了一把泪,轻声说:“没什么,都过去了,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我就高兴。”

他替她抹着泪说:“别说傻话了,你为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还没有感谢你哩,怎么会生你的气?不会的,不会生你的气。”他突然想起了他今天刚刚邮购回来的白金项链来,遗憾的是,出门时没有想着到她这里来,也就没有带。伸手一摸,却摸到了方进财交给他的那把钥匙,就掏出来,用手吊在她眼前晃着说:“你看,这是什么?”

她不解其意地说:“钥匙。”

他说:“是新世纪花园的,上面有地址,18号楼A座301室,120平米。这是给你的新房。”

她突然坐起说:“我的?我不是在这里住得很好吗?”

他说:“小傻瓜,这套是你租的,不属于你的,那套房子才是你的,房产证过几天才能办下来,户主的名字是你。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还配备了家私家电,你随时搬过去就可以了。”

她一下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向她提过这件事,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突然喜从天降后,她真有点承受不住。能够拥有一套宽大明亮的房子是她的心愿,但是,又因为来得太容易反而让她产生了怀疑,抑或有点不踏实。更使她担心的是,如果是因了她,让苏一玮接受别人的贿赂,岂不是害了他吗?

她轻轻地将钥匙放在了茶几上说:“一玮,这房子是谁的,我看还是退给谁算了。别住了他的房子,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他哈哈大笑着说:“放心,我的宝贝,我苏一玮绝不打无把握之战,不该得的,一分我都不要。这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搞房地产的朋友送的,我要不接受,反而伤了朋友的和气。你就放心搬过去吧。搬到了那里,我也好常去。说实在的,为什么我最近来你这里有点少?除了工作忙一些外,更主要的还是一个心理因素。总觉得我好歹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为你创造一个舒适宽松的生活环境,好像有点不太地道似的。而且,我还觉得这里居住人员混杂,不太安全。”

钟晶晶轻轻拧了他一把说:“说得难听死了,什么不太地道。”

他握住了她的手说:“听话,搬过去吧。搬过去了,你拿一把钥匙,我也拿一把钥匙,我有空了就常去。去了你给我做手工拉条子吃。”

她这才点了点头说:“只要你高兴,我就听你的。”

刀枪不入的人

白金本自从挨了苏一玮的批评后,沉闷了好几天。

白金本那天在会议室里接电话并不是故意冲着苏一玮的,更谈不上对他挑衅。说实在的,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再牛逼也牛逼不到故意与市长作对的份儿上,除非他的脑袋进水了。白金本的脑袋没有进水,他那样做主要的原因还是习惯问题。过去,每次开会总是那么强调,但是,会议中照样有人接听电话,大家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常用的,一些熟悉他的人或者不太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这部手机号;另一部是最近办的新手机,只有关系特别的几个人才知道这个号。问题就出在了这部手机上。他当时只关了那部常用的,却忘了关另一部。偏偏就在那个时候,新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省建设厅赵厅长的,而且赵厅长说的事直接与他的切身利益有关系,他不能不接。自从苏一玮被正式任命为代市长后,他知道他在西川待下去没有多少希望了,后来果然从卫国华那里听说苏一玮想把他调到气象局去。官场中的人都清楚,从有实权的一级局调到无权无利的二级局,虽然职务没有降低,权力却大不一样了,这样的调动与放到二线没有什么两样,与提前退休只差一步,这就意味着他的官场生涯从此结束了。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他一方面利用杨明山想报苏一箭之仇的急切心理,操纵着让他寻找苏一玮的把柄,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另一方面,他又积极上省厅活动,想趁省厅的一位副厅长刚刚退了下来的机会,利用与一把手赵厅长的亲密关系,调到省厅去当副厅长。那天,赵厅长就是与他谈这件事,赵厅长告诉他,现在争这个位子的人很多,光建设厅就有好几位处长眼巴巴地盯着这个位子,让他抽个时间再来省城找找上面的人,只要上面有人说句话,他就好办多了。挂了电话,他心情很愉快,所以进了会议室后,他还一直笑着跟人打招呼。没想到的是,他笑着,苏一玮却黑着脸把他好好训了一顿。事后,他越想越不太对劲,如果在会议室里接电话的不是他而是赵守礼,苏一玮也会发那么大的火吗?答案肯定是相反的。这就是,苏一玮本来看他就不顺眼,好不容易逮到了这次机会,他一定会拿他当鸡,杀了让猴子们看。

官场中怕就怕跟错人,他也不知道王天寿怎么那么短命,要知道这么靠不住,当初也不会为了他去得罪苏一玮。没办法,石头大了绕道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他心里对苏一玮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面子上还得装出一副尊重他的样子。他不得不厚着脸皮上苏一玮的办公室承认错误,尽管苏一玮在哈哈大笑中与他和解了,但是,他从苏一玮的笑声里,也窥测到了深藏的虚假与藐视。

这天晚上,白金本实在太郁闷了,就打电话叫来杨明山去喝酒。两个人喝了一阵,杨明山看白金本心里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就问:“白主任今天好像闷闷不乐,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白金本学了他过去的话说:“被狗咬了一口。”

杨明山一听就明白了他说话的含义,他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他所说的狗指的是谁,一下子便有了同病相怜的贴近,就说:“是不是他?”

白金本点了点头说:“上一次他把你当成了一只火把,不惜烧着你,来照亮他的仕途。今天,他又把我当一只鸡,杀了让猴儿们看,以此树立他的威信。”接着,他便把所发生的事向杨明山详细说了一遍。他觉得这样的话也只能给杨明山这样的人说,一是他们心无芥蒂,关系一直很好,二是他们俩的遭遇又有相同之处,他们的共同对手又都是苏一玮。在这一点上,他们很容易达到一致,也很容易能找到共同的话题。

白金本说完,杨明山就接了说:“他这个人特别会钻空子,凡是有利他的事,他就抓住不放。所以,我们也要学会钻空子,钻他的空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金本:“你光这样说不行呀,你得有具体的行动。”

杨明山说:“有呀,行动也得一步一步来,现在套子已经下好了,就等着他钻。”

白金本当然知道他所说的套子是什么意思,便说:“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新的发现?”

杨明山说:“苏一玮最近再没有去过钟晶晶那里。是不是他有所发现了?”

白金本说:“不可能吧?搞不好是王文达那小子混上副局长后开始向我们耍滑。你最近见过王文达没有?”

杨明山说:“我与他倒是常联系,他好像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前两天,他还征求过我的意见,说是要去感谢一下卫书记。我说,那是当然的,吃水不能忘了挖井人。卫书记给你帮了那么大的忙,感谢感谢是应该的。没想到他去了卫书记的办公室,带了3万元,卫书记不但没有收,反而批评了他一顿。他回来给我一说,我一直很纳闷,究竟是因为数目太少了,还是卫书记真正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

白金本说:“你们呀,对卫书记还真的不了解,他与苏一玮截然不同。苏一玮拒收那是假象,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以此达到他的个人目的,而真实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只有天知道。卫书记却不同,他拒收是真诚的拒收,不声张,更不作秀,私下说服对方,悄悄地就把问题了结了。如果他要动点歪心眼儿,代市长能轮到他苏一玮?就是论资排辈也该是卫书记的呀。”

杨明山说:“那他为什么不争呀?”

白金本说:“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太原则,因为太原则了,就有些太老实太古板。举个例子说吧,在代市长还没有定下之前,恰巧卫书记到省里去开会,我提议他顺便去看看省委组织部部长谢长顺。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谢部长是卫书记大学同学的亲哥哥。卫书记也同意了,答应让我准备了一点礼物跟他一起去。谁都无法想象,我们带的礼物是什么?说出来都笑死人。我们只带了一点烟酒和茶叶。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像乡镇企业家一样?现在乡镇企业家都不送这些东西了,要送就送红包。我说书记,这恐怕不行,要不,我先准备上10万元现金,直接送给他算了,这些东西就不带了。你知道卫书记怎么说?他说你这不是害人家谢部长吗?再说了,我一送钱,让谢部长怎样看我?你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放?算了算了,你别给我出馊点子了,就送点烟酒,尽尽心就对了。你想想,像他这样,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才怪。”

杨明山不解地问:“这我就有点搞不明白了,他既然这么廉洁自律,公正无私,那他为什么在王文达的提拔上显得过于个人化,好像听了我们的介绍,就轻易地答应了。”

白金本说:“这我也搞不清楚,我想是不是因为苏一玮的提拔对他的触动很大,心里瞧不起苏一玮,可又拿他没办法。恰巧王文达知道一些苏一玮的违纪行为,想利用一下王文达了,就把他提拔了起来,让他更加为他多做一点事。再说了,王天寿不是已经推荐过王文达了吗?王文达也符合提拔的要求,他觉得只是一个顺水推舟的事,也就答应了你。有些事真是千丝万缕,人的性格也是千奇百怪,很难说清楚。比如这官场中的人吧,有人爱财,有人好色,有人争强好胜。爱财者未必是庸才,好色者未必不正直,争强好胜者又未必大度。是人都有他的性格弱点,都有他的不足。前不久看一些所谓的官场小说,好多作家根本不了解官场,写到腐败分子,一个个贪财贪色,都是无能之辈。写清正廉洁的好领导,一个个都能力过人,正直善良,无欲无求。孰不知,往往一些色鬼很有普世情怀,反而很善良。一些贪财者,能力反而过人。一些正直的领导,有些地方反而不那么宽容与大度,甚至还有点斤斤计较,对权力的欲望并不比贪官们低。正如事物是多样的,人性也是多样的,一个人一种秉性,不一而足。”

杨明山“噢”了一声说:“白主任不愧是官场中人,讲起来真是头头是道。我虽不是官场中人,却与官场的人接触不少,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白金本端起酒杯说:“来,喝吧,兄弟。知道了又怎么样?知道了还不是照样让人家当猴耍?所以,说到底,官场中没有理,权就是理。有了权,你的话就是理,无理也是理。唉,你刚才不是说到那个王文达了吗?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喝两杯,顺便给他点压力,不能让他白白当了副局长,给他帮了这么大的忙,他妈的不能耍了我们。”

杨明山说:“好的,看看这小子这几天有没有新的发现。”说着,就拨通了王文达的电话。

出卖的理由

王文达这几天正与那个名叫刘燕的熟女打得火热。那次他们吃过饭,都喝得有点高了,也都很兴奋。就在这种似醉非醉的状态下,他们很自然地走进了宾馆,又很自然地开了房。王文达原以为与刘燕这样漂亮而又丰韵的女人做爱肯定是一件美不胜收的事,他甚至把刘燕拿来与钟晶晶做了比较,比较的结果是刘燕长得丰满性感一些。钟晶晶高雅洋气一些,如果得不到钟晶晶,能得到刘燕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与刘燕做得一点都不痛快,勉勉强强完事后,王文达后悔得要命,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到洗浴中心去让那个长得很像钟晶晶的女孩再服务一次。他后来又找过那个女孩,感觉还是不错,服务十分周到,专业水平也十分了得,更重要的是没有什么后遗症,完了就完了,提裤子走人,很干脆,即使下次在大街上见了面,也是各走各的路,从不打招呼。刘燕却不同,你说她是鸡吧,又不是鸡。说不是鸡吧,那种势利样子比鸡还不如。他之所以感到后悔并不是刘燕不懂风情,也不是刘燕脱了衣服有毛病。恰恰相反,刘燕是一个很懂风情的女人,也是一个脱了衣服比穿着衣服更光鲜的女人。与这样的女人做爱应该是非常愉快的事,而事实上却很糟糕。本来,王文达与刘燕进展得很顺利,两个人一起进了屋,一起洗了鸳鸯浴,然后又一起上了床,整个过程都充满了浪漫温馨的色彩,王文达也感到了这个女人不同寻常的床上功夫。然而,没有想到好多问题就是出在了关键时刻。当王文达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快进入最佳状态时,刘燕却突然停止了煽情的叫声,而且还停止了配合。要是这样倒也罢了,最使王文达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用手推了推他说:“我那事儿你别忘了。”王文达憋足劲的身体突然像自行车的内胎被扎了一颗钉子,噗的一声,气就放了一半。王文达没好气地说:“知道!”王文达说完还想憋足气,再把那一半儿气补上,没想到刘燕又说:“你别现在答应得好好的,完事了就忘记了。”王文达真想扇她一巴掌,然后再用臭袜子堵住她的嘴。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少说一句行不行?”王文达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最希望女人能不停地呻吟,哪怕声音大一些也没关系,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说话。别人在集中精力地工作,你却偷工减料想着别的事,这本来就是对他人劳动的一种不尊重。如果这样勉强能够让男人容忍的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提要求。你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个时候提,给人的感觉好像你不是在做爱,而是拿做爱来交换,或者是抓住对方的弱点进行要挟。这就不好了,真的不好了,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了一个人的品德问题。一个人要是在品德上出了问题,她的美貌就在男人的眼里大打折扣了。这样的女人,要么是小聪明大傻瓜,要么就是过去让哪个提了裤子不认人的男人白白占了便宜,给她的心理上种下了抹不去的阴影,然后才使她变成这种德行。王文达以为自己说完了刘燕会闭上嘴,可是刘燕还是没有闭上嘴。刘燕也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说:“多说一句你就多一分重视。”王文达很不高兴地说:“我已经给你办好了,你明天来换证就是。”说着,又开始为轮胎打气。刘燕便矫情地叫了起来。

当王文达又找到了那种感觉的时候,刘燕又突然停下了呻吟开始说话了。刘燕说:“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王文达真想掐死她!这个女人怎么连一只鸡都不如。他真懒得理她,为了不想再让轮胎瘪下去,就“嗯”了一声,算作理会。刘燕说:“那太好了,你真是太可爱了。”王文达只顾打气,也不再理会。刘燕说:“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的。”王文达还是没有吱声,身体真像一只爆起的轮胎,每个骨节似乎都在啪啪作响。刘燕说:“明天什么时候让我去?”王文达的轮胎终于嘭的一声爆裂了,像死人一样伏在了刘燕的身上。刘燕说:“你完了?”王文达“嗯”了一声。刘燕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完了?我还没有来呀!”

王文达这一次嗯都懒得嗯,心里却在想,有没有来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去,我没有义务和责任。这样想着,便穿了衣服说:“明天下午一上班你就过来,直接到文化稽查科去办,我给他们早就说好了。”说完就要走。

刘燕有点歉疚地说:“你别急着回嘛,今夜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王文达说:“你休息吧,我必须得回去。”说着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自从那次以后,王文达下了决心,再也不与这个女人打交道了,觉得与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太掉价,太没有品味了,真还不如找那个长得像钟晶晶一样的桑拿女,成本要比她小多了,得到的快乐却比她多得多。

然而,有些事情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肚子饱了和肚子饿的时候想的不一样,天气热的时候与天气冷的时候想的不一样。刚刚吃饱了肚子,你决然不会再想吃什么,等饿了后,你想的就是美美地吃一顿。只过了几天,王文达又饿了,再加上刘燕觉得心里有愧,或者是为了感恩,或者是另有企图,总是给他发信息,打电话,说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夸他是个好男人。接了几次电话,王文达就忘了自己曾经下过的决心,有点饥不择食了。况且,这食是自己吃剩下的,按着成本核算下来,现在还是免费供应期,如果不去再消费几次,就有点太吃亏了。这样想着,他又吃去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这次他们没有开房,她说她单身,家里很方便。既然很方便,王文达就直接到了她的家。去后,不仅吃了她人,还吃了她做的饭,才觉得越吃越吃出了味儿。这味道主要在于刘燕在关键时刻再也不说废话了,更没有向他提过什么要求。他觉得刘燕改了这一点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了,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有风情万种的煽情,更有撩人的呻吟声,这使王文达感到很满意,一满意,就忍不住隔三差五地往她那里跑。

王文达有时候冷静下来也想,再不能与刘燕这样下去了。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你给她办了事,她给你献了身,两厢情愿,互利互惠,应该说差不多了,如果再无休止地下去,你就得投入,如果你不想投入,就得及早撒手,否则,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这样一想,他就想撒手了。一方面他觉得再投入有点划不着,这和找鸡差不多,却没有找鸡那么新鲜刺激。另一个方面他怕搞得太热火了,将来刘燕赖上他要嫁给他怎么办?这个问题一旦在王文达的脑海里泛起来后,他一下子就变得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现在还没有爱上刘燕,如果说爱,那也仅仅是爱她的身体,而没有爱上她人。如果让他娶老婆,他真的不想娶刘燕这种类型的,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女人做老婆没有安全感,她虽然口口声声说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其实她就是一个非常随便的女人,要是与这样的女人结了婚,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她就给你弄来了一顶绿帽子,让你蒙受一世的耻辱。

没想到刚冷了几天,刘燕的电话就来了。刘燕在电话中嗲声嗲气地一撒娇,他的骨头就酥了,便忘了自己下过的决心,又颠儿颠儿地跑到她家里去了,干柴烈火相遇,不烧也不行。于是,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烧得正旺时,王文达的手机响了,王文达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拉过来一看是杨明山的,他的电话不能不接,于是就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继续工作着。杨明山叫他去喝酒,他不能不答应,挂了电话,匆匆结束了战斗,就离开了刘燕的家。

王文达知道杨明山找他喝酒,肯定又要问到苏一玮与钟晶晶的剧情发展情况。

对于这个问题,王文达感到非常头痛,也感到非常棘手。套子早已设好了,问题的关键是人家不钻你也没有办法。杨明山一催,他的头皮子就发麻,知道自己曾向他夸了海口,人家把副局长的事儿给你弄成了,你给人家答应的事儿没有办成,总不是个道理。更何况,这事儿还牵扯到卫书记,人家看重你有正义感,能够自觉监督领导干部的生活作风问题,可是你出不了成绩,岂不辜负了领导的一片厚望?

等了好多天,弟弟那里几乎没有一点消息,他着急,弟弟也着急。弟弟觉得哥哥能混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当弟弟的帮不了大忙,这样一件下三烂的事儿都没有做好,好像有负哥哥的厚望。他哩,当然不能怪弟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猎物不上套,再高明的猎人也没有办法。这种日子实在令人难捱,也令人无奈。

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天晚上猎物终于又露面了。然而,偏巧声控灯坏了,只是在对方开门时露出来的一丝光线中勉强辨认出他是谁,要是不认真看根本看不清楚。

王文达接到弟弟王文忠的电话后,非常激动地说,没关系的,只要能认出他是谁就行了。王文达一边等着弟弟来送带子,一边高兴地想,太好了,这桩黑色的交易总算慢慢得以了结了,等将来彻底解脱出来后,再也不做这种下三烂事儿了。说实在的,自从他当上副局长后,想法与没有当上副局长之前截然不同了。那时,他只想着能用这点破事儿交换上一个副局长位子实在太好了,可是当上后,才觉得这其中的风险也很大,两边都是领导,都是大人物,不免有些患得患失,更重要的是心理无法承受。

王文忠送过带子走了后,王文达才认真看了起来。当看到幽暗的楼道里突然闪开了一道光亮,那个他日夜思念的美人儿出现在门口时,他的心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那种痛,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相爱又得不到的酸楚,是自卑与妒忌两种心理交织在一起的心痛。看完后,他却突然矛盾了起来,如果就这样交出去,钟晶晶无疑成了这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这将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甚至会毁了她的一生。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如果权力斗争再进一步扩大化,把自己卷进去又怎么办?鹿死谁手现在还尚无定论,倘若他们扳不倒苏一玮,让苏一玮知道了始作俑者是他,那不是自找残废?搞不好丢了官,还要把你搞得声名狼藉,成了不齿于人类的臭狗屎。如果不交出去,杨明山这边肯定也不会饶了他,他的一切都是由他们操纵着,杨明山不仅掌握了你出资买官的第一手材料,而且还掌握了你交送的第一盘录像带。如果哪天他看你无用,抛出捏在手中的把柄,你也死定了。

王文达真是为难了。不做小人,当不了大人;要想当大人,就得先做小人。可是,这小人也实在太难做了,这不仅需要龌龊的心理素质和卑鄙肮脏的灵魂,更主要的还得心狠手辣。有时他也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如果这样的事放到西方社会,他是在野党的一员,他对在朝者进行这样的监控不但合理,还会得到公众舆论的支持,没有人会说他是下三烂,更没有人指责他这一行为卑鄙无耻肮脏龌龊。可是,在中国就不同了,如果真的曝光了,人们在谈论曝光对象的同时,肯定会指责曝光者的下流与龌龊,因为这是中国的文化传统所不容的小人心理,是人们习惯中指责鄙夷的对象。如果站在民主监督的角度,能不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些理由呢?现在各级组织都在全体党员干部中开展八荣八耻的教育,并对领导干部包养情人等丑恶现象做出了处罚决定。武汉市委书记苗圩就提出领导干部包二奶,一律撤职,开除党籍的建议。在大家的一片叫好声里,问题的另一方面同时也呈现了出来,比如领导干部包养了二奶,你怎么知道?任何一位包养二奶的领导都非常谨慎,也很私密,决不会公然声称他包养二奶,你要搞清楚,不跟踪,不录像,不做些私底下的工作,就无法拿出证据来。

当然,一旦涉及到取证、录像、跟踪、监控这一层面,都是别的问题暴露后被司法机关立案了才去实施的,因而,这一行为本身也就成了司法行为,绝非私人行为。问题的关键也就出在这里,在没有立案之前需要不需要这样的监督?或者说,作为公民,有没有这样的监督权力?如果擅自监控别人是卑鄙龌龊的行为,对党员领导干部的不正当行为监控是不是合理的?这里面就牵扯到了公民的社会道德观、党内民主监督机制等问题了。

王文达越想越困惑,这也许不是他能够说清楚的,而是那些社会学者、法律学者们探讨的话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录像带放一放,不要急于拿出去。

那盘录像带在家里静静地放了两天,王文达也认真思考了两天。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弊相衡取其小。在利弊的取舍中,他终于克服矛盾心理,趋向了利大弊小的这一边,决定抽个空把它交给杨明山算了,免得两头都不是人。所以,当杨明山的电话一来,他便高兴地答应了要见他,并且打算见面后,就把这件事儿告诉他,要是能应付过去固然好,要是应付不过去再说应付不了的话。

权谋操盘手

这几天苏一玮的工作非常忙,公车改革和安居工程两个轮子都启动了,公车改革这一块让副市长刘东阳负责,他只是听听汇报,做点指示,有刘东阳独当一面,他没有不放心的。安居工程这方面他专门成立了一个安居工程办公室,把建委副主任李建设抽调出来具体负责。其实,这项工作本来直接交给建委具体承办就是了,问题是,他打算把这个项目交给冯副书记亲戚承建,就得对建委主任白金本有所回避,不能让他知道得太多,否则,具体操作起来就有可能出偏差。这当然又牵扯到了干部的使用问题,要是用自己信得过的人,就无须防备什么,更不用担心背后有人捅刀子,不然,你总有点提心吊胆。为干部调整问题,他又找过关天宇。关天宇表面上答应支持,但就是迟迟不上会,他不知道是关天宇的问题,还是卫国华在其中作梗?

这天下午,他刚刚处理完几件公文,没想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个人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说:“苏市长好!我叫朱方,我姐夫说让我来找你。因为前两天公司有点事,一直脱不开身,今天才来拜访你。”

苏一玮一听有点纳闷,他姐夫,他姐夫是谁?再看这位不速之客,中年男子,留着板寸头,收拾得倒也精干,脸上藏匿着收敛起来的傲慢,手上戴着一个大金链,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有了几个钱就不知怎么花的主儿。他便疑惑地问:“你姐夫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朱方的脸微微地有点发红,藏匿在脸上的骄横与傲慢便也渐渐显现了出来:“那就让他再给你打个电话,他叫冯正业。”

苏一玮一听,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伸过手来说:“原来是朱老板呀,欢迎,欢迎!冯书记早就说过了,他只说是他的亲戚,没有说你是他的小舅子。这都要怪你,你要说是冯书记介绍来的,不就不产生误会了吗?”

朱方握了握苏一玮的手说:“误会,纯粹是误会,我还以为姐夫给你讲清楚了呢!”

苏一玮给朱方让了座,沏了茶又敬了烟,心里却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心想冯副书记那么有涵养,怎么选择了这样的小舅子做亲戚?这样想着,反倒笑了,这算什么话?小舅子不是选择的,那是裙带的。也罢,既然是冯副书记亲戚,至少在感情上还是一致的,便趁着脸上的笑还没有消退,就说:“你姐夫姐姐都还好吗?”

朱方说:“他们都很好。我姐姐一直说,你是我姐夫部下最聪明、最能干的领导干部,还让我以后多向你学着点。这次来西川,也是个机会,可以多向苏市长学习学习。”

这话总算说到点子上了,苏一玮一听,心里就一下乐开了花。朱大姐能在背后这样夸奖他,说明冯副书记是真的欣赏他,否则,他的夫人怎么知道呢?窥一斑而见全豹,这句话可以说明他以后的发展空间还很大。更使他感到满足的是,朱大姐竟然还把自己当成她弟弟学习的榜样,而朱方竟也坦诚地说出了这句话,他便一下子改变了对朱方的最初看法,甚至还觉得朱方其实是挺可爱挺真诚的,便高兴地说:“哪里哪里,朱大姐对我过奖了。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什么学习不学习的,别再说什么客套话。”说着便不知不觉过来与朱方坐到了一起。

朱方说:“既然苏市长能这么放下架子与我称兄道弟,那我也一定认准了你这个哥。这次我从省城来,没有来得及准备别的,只给哥带了一份见面礼,哥可不能驳了我的面子。”

苏一玮赶紧说:“你别……只要你来,我就高兴,还说什么礼不礼。”

说话间,朱方已经从黑色的手提包中掏出一枚精美的盒子,放到茶几上说:“一对情侣表,小意思,小意思。”

苏一玮说:“好吧好吧,既然兄弟这么客气,我也不再推辞了。这样吧,晚上我给你接风,咱们好好喝一场,聊一聊。”

朱方说:“不麻烦苏市长,晚上我做东。”说着递给了苏一玮一张名片。

苏一玮也给了他一张名片说:“哪里哪里,兄弟你也太客气了,到我这里了,哪能轮上你做东?就这样定了,晚上我给你电话。我还忘了问你,住下了没有?要是没有住下,我现在就给你安排房子。”

朱方说:“谢谢苏市长的关心,住下了,我住在金海岸娱乐城。”

苏一玮说:“你们同来的有几个人?”

朱方说:“四个人,我,还有两个副总,一个司机。”

苏一玮说:“好,那我再叫几个人,都是相关的几个人,一起陪陪你。”

朱方说:“苏市长真是太客气了,以后还免不了要麻烦你。”

苏一玮说:“那是应该的,应该的,谁让咱们是兄弟关系呀。”

两人寒暄了一阵,朱方就告辞说:“那你先忙,不打扰了,我们晚上见。”

苏一玮说:“也好,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

送走朱方,苏一玮的心情很是愉快,尤其想起朱方讲到他姐说的那些话,心甘如饴。那可是一个重要的信息,从中折射出了冯副书记对他的印象。他前不久就听说省里的班子要变动,郝书记可能要调到中央去,罗省长要当书记,冯副书记有可能接替罗省长的班。按冯副书记的年龄和资历,别说是当政府的一把手,将来当省委一把手的可能性都不能排除。如果冯副书记真的成了省委的一把手,他就烧高香了,到那时,最起码他去省里当个副省长,或者当个省委副书记肯定不在话下,搞不好当省长的可能性都不能排除。这样一想,苏一玮就不由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起来,冯副书记真是他生命中的贵人,认识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他便觉得有必要给冯副书记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就说见到朱方了,让冯副书记也好放心。

电话响了两声,对方就接了。苏一玮激动地说:“冯书记,你好!我是一玮呀。”

冯副书记说:“一玮呀,最近还好吗?我听说你上任代市长后反响挺不错的,又是招商引资,又是车改,还要搞安居工程。这很好,大胆创新,求真务实。在这方面你们西川已经走在了全省的前列,等你车改完成后,省委就在你们西川召开一场全省的现场交流会,让大家学习学习,这样也可以扩大你的社会影响力。”

苏一玮听着,激动得声音几乎都变了:“谢谢冯书记的栽培,以后还望书记多多批评指导!”

冯副书记说:“很好,你干得很好!就这样放开干。刚才朱方给我打电话,他说晚上你还要为他接风。我还批评他说,一玮工作很忙,尽量不要麻烦你。”

苏一玮心想他们姐夫舅子的关系真够亲密的,马上便接了话说:“不麻烦的,你的舅子……”下一句本想说也是我的舅子,可是这话不能这样说呀,一旦说出口,味儿就全变了,更主要的是还有点与书记大人平起平坐的不恭。于是马上调整了思路说:“就是我的小兄弟,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冯副书记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们呀,果然有缘,一见面就称兄道弟起来了。不过,一玮,我可得给你讲清楚,你们公是公,私是私,这要分清楚。兄弟情要讲,但是更要讲原则,如果朱方那边你觉得有困难,千万不要看我的面子,看你大姐的面子,该咋就咋,我们不会有看法的。”

苏一玮一听,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便说:“谢谢书记的吩咐,我当然会按原则办事的,这你放心好了。”

挂了电话,苏一玮还在激动,冯副书记不愧是大领导,说出的话就是有水平,就是与别人不一样,他不让你有任何压力,不让你看他的面子,也不要看你大姐的面子,要公事公办,这话说得多有水平多有艺术呀!我能不看他的面子?能不看大姐的面子?他明明知道我会看他的面子,却偏偏说不要看他的面子,这就是艺术,这就是领导水平。如果不是修炼到家的人,很难达到这个层面。真正的权力高手就是这样,让你在他的哈哈大笑中感受到他的气场。他从来没有佩服过人,对冯副书记,他却佩服到家了。

苏一玮这样想着,一转身,却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礼品盒,便走过去打开想看看。他原以为朱方送给他的是一对普通的情侣表,没想打开一看,不由一惊,原来是四钻劳力士。这样的手表,要不是水货,至少每块也卖四五万元。两块加起来,近10万元。他对手表还算懂行,仔细辨认了手表和相关的证件,确定这是一对货真价实的劳力士。这样的礼物实在有些太重了,何况又是冯副书记的小舅子送的。退是绝对不能退的,既然他拿来了,就收下吧,日后再瞅机会回报他。当然,朱方能送这样贵重的礼物给他,同时也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就是说,这个工程他已经志在必得了,非拿下不可。其实,不送礼照样能拿定,他有冯副书记这样的姐夫出面,那个工程算得了什么?

苏一玮放好了手表,心想这样的手表我能戴吗?再喜欢也不敢戴呀,戴在手上,让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腐败分子。不如收起来,等以后办事时再送给别人好了。这样想着,不觉一笑,说不准这是别人送给冯副书记的,冯副书记也不好戴,就交给小舅子让他送礼用。等到下次去省城答谢冯副书记时,干脆送他得了,转来转去,手表又转到了他的手里,才真是滑稽可笑。其实,这样滑稽的事现实中曾经真的发生过,有一领导干部,别人送来的烟酒太多了,抽不完也喝不完,他家一亲戚在附近开了一家小商店,他就让亲戚代卖。没想到那些烟酒又被人买了来送他,于是那些烟酒就在他家和亲戚家的小商店里流通开来。还有一收藏家,别人硬是从他手中买走了一件收藏品,说是给一个当官的去送礼,没想事过半年后,有人向他出售收藏品,他前去一看,正是自己的那一件。苏一玮当然只是这么想想,他不会傻到再拿手表去送冯副书记的份儿上,如果这样,那他也就不是冯副书记部下最聪明的干部了。

苏一玮整理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从海滨邮购回来的那副白金项链。他拿出来又看了看,本来是要送给钟晶晶的,几次见面总忘了带给她,此刻,他便突然改变了主意,干脆将那块女式情侣表送给钟晶晶,男式的自己留着算了,这样更有纪念意义。等将来老了,看着手腕上的表,想着年轻时的风流事,倒也不枉此生。这副白金项链就送给周小哭得了。他曾送了叶瑶一副,要不给周小哭送点什么,实在有点不公。手心手背都是肉,在她们俩之间,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呀。再说了,周小哭自从在海滨和他有了切肤之交后,从没有向他提过任何要求,还动不动发一些信息逗他开心,像这样的女孩子,她不要求什么只能说明她不俗,你不付出什么只能说明你小气。现在,当决定了要把这副价值五千多元的白金项链交给周小哭时,他似乎内心坦然多了,也找到心理上的些许平衡。

一想起周小哭,他就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在金海岸娱乐城就餐的晚上,周小哭赵守礼他们几个唱KTV,他以家里来客人为由借故离开去看望钟晶晶。没想到他从钟晶晶那里出来正准备回家,却收到了周小哭的一条信息:“贪睡的,拉出去放牛;不想我的,刑事拘留;忘了我的,一律斩首;不给我打电话的,发配到西藏训猴;善良的我祝你快乐,有比我还想你的,开除地球!”

苏一玮看着笑着,这鬼丫头,霸道得又有些可爱,一天到晚总是这么开心乐观。真是一人一个秉性,钟晶晶的身上散发着淡雅的书卷气,无论是她的长相还是内敛的性格,都渗透着一种古典美,像一个水做的人儿,内心里却盛满了善良与美好,在忍辱负重中还有宽容大度。而周小哭则是一个鬼精灵,青春四溢,活泼开朗,有点调侃幽默,还有点我行我素。他看看表,快到11:00了,大概他们想叫他去唱KTV。他实在不想去了,便发了个信息:“鬼丫头,你们还没有散伙?”

很快,她回了信息:“等你不来,我先撤了,我不能光当电灯泡。你呢?客人走了吗?”

一看这信息,苏一玮就想起了周小哭那清丽动人的小模样,一想那小样儿,他的身体就条件反射般地发生了变化。刚才,他本来想着与钟晶晶酣畅淋漓一次,没想到她这几天不能行事,再加亲吻抚摸了好久,正好把他撩得欲火中烧。此刻,他很想与这小蛮女单独处处,就给她打电话。接通后,他刚刚“喂”了一声,周小哭就咯咯咯地笑开了。

他问:“你笑什么?”

她说:“我就知道你怕被我发配到西藏训猴,就给我打电话来。”

他笑了一下说:“所以,也不敢去睡觉了,怕被你拉出去放牛。”

她一下咯咯咯地大笑了起来。笑声从黑夜里的手机中传过来,分外的性感和撩人。她笑完了才说:“你真可爱。”

他说:“你在什么地方?”

她说:“我已经快到我们电视台的大门口了。”

他说:“你别进大门,朝公园路的路口边来,我来接你。”

她说:“好呀!这才是好同志!”

他想笑,怕她听到,赶紧关了机,才笑出声来。这鬼丫头,没大没小的,什么好同志?这话也只有她才敢说出口,也只有她说出来才感到可爱。要是换个人,哪敢对他如此放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打破他们之间的职位与年龄的差异,使他备感轻松和开心。

他开车来到了公园路口,果然就看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人儿站立在那里。他将车停在路边,刚要摇下玻璃去叫她,没料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儿一样飞来了。她也不看看车上坐的是不是他,打开车门就往里钻。

他故意玩笑说:“小姐,你上错车了!”

她嘻嘻地笑着,学着海滨的口音说:“先生,对不起啦,搭搭你的车也没关系的,我是女生我怕谁啦?”

他忍不住说:“要是碰到一个大色狼你也不怕?”

她说:“不怕了,我现在就想有个大色狼来色我啦。”

他突然大笑着,发动车说:“好呀,小色女,到什么地方去色你啦?”

她说:“随便啦,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啦。”

他听着她学的南粤普通话真好听,有点港台风味,就说:“你的这种话是什么时候学的?软绵绵的,像是被南方的露水打湿了似的,很好听。尤其讲到一些缠绵的情话的时候更好听。”

她说:“那好,你要觉得好听了,以后与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这南粤普通话。你闭着眼睛享受的时候,还以为是与一位水灵灵的港姐在做爱哩,那感觉肯定更好。”

他一下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恨不能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将她揉碎。只是现在开着车,下不了手,便说:“我叫你骚扰我,等过一会儿让你看。”

她嘿嘿地笑着说:“我等着。”

他却不知道到哪里去开房好。上次金海说过,他那里住宿环境不错,如果需要可以给他安排一套,让他随时去休息。他一直没敢要,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出问题,他总觉得在这种事上被搞得身败名裂就有些划不着了。此刻,他更不能去开房,一来赵守礼和方进财他们几个还在那里唱KTV,让他们看到多不好,再者,他带着周小哭这样的公众人物去开房,这不是自己为自己制造传闻吗?这样想着,便打过方向盘,直接向城外的戈壁滩开去。那是一片荒滩,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

车到戈壁滩上时,周小哭说:“妈呀,我们是不是来野合?”

他说:“害怕了吧?”

周小哭嘿嘿笑着说:“这里多刺激呀,我正等着哩。”

他说:“我让你引诱!”

说着停下车,一把搂住了副驾驶室的她,亲吻了起来。亲了一阵,周小哭觉得坐在这个位置会影响了他们更进一步的发展,就说:“我们挪个位置好不好?这样坐着多别扭呀。”

苏一玮说:“同意!”

周小哭一下哈哈哈地野笑了起来。

苏一玮说:“傻丫头,傻笑什么?”

周小哭边笑边说:“同意……好像在批文件哩,这两个字一经你说出来,那可是非执行不可哟。”

苏一玮也呵呵笑了一下说:“别胡说。”

周小哭笑着来到后排的三人座上,还在笑着说:“同意!真好玩。”

苏一玮说:“我让你笑!”说着就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含住了她的笑,那笑声就成了呜呜的声音,不一会儿,竟然变成了轻轻的呻吟声。

此时此刻,一切语言都成了多余,唯有躯体语言才能够更准确更淋漓尽致地获得他们各自的所需。当一切按着常规程序慢慢进入实质性的阶段时,苏一玮突然想起了钟晶晶怀孕的事,心里一紧,身体就有点泄气了。他觉得这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绝不能为了刹那间的痛快留下后遗症,要是那样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问:“小色女,有没有安全套?”

周小哭突然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迷离朦胧地看着他半天说:“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把谁的肚子给搞大了?”

他突然晕了,这鬼丫头,怎么就这么敏感?难道新闻工作者都像她这样敏感?便没好气地说:“我在问你,你怎么反问起了我?”

她咯咯地笑了说:“你以为我是鸡呀,随身带着安全套?”

他苦笑着说:“什么话?这话也只能从你嘴里才能说出来。”

她轻轻地拧了他一把说:“你上几次都不问,怎么今天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

他说:“上几次是酒喝多了不清醒,今天酒喝得少,不是还清醒着吗?”

她说:“没有安全套是不是有点怕?”

他说:“是有点,将来出了问题怎么办?”

她又咯咯笑着说:“怕什么怕?要真的怀上了也没关系,将来再生一个小苏一玮出来,说不定比你还强,还能当上省长,到时候我就是省长的妈,你就是省长的爸,多好呀!”

他不由得被这鬼丫头逗乐了,就伏在她的上面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下面的弹簧垫子也跟了微微地颤。弹簧一颤,周小哭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了,他又气恼地说:“一句正经话都不说,还是记者,你这记者是咋当的?”

周小哭说:“白天尽说的是正经话,晚上再继续说白天说过的话累不累呀?”

他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掉了话头说:“别再贫了,言归正传,要是没有安全套只能下车再做了,否则搞得车座上黏黏糊糊的,明天怎么坐车?”

她突然疯笑了起来:“太好玩了,真的太好玩了。”

他说:“严肃点,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又一阵笑,笑过了才说:“你真是职业病,这不是开会,还要严肃点。”

他说:“不是开会也不能太嘻嘻哈哈了。”

她说:“放心吧,大人,本姑娘早就吃过避孕药了,这点小事还能让你操心?”

他高兴地说:“真的?”说完之后又在疑惑,不知这鬼丫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说不准她在跟自己玩什么把戏,等将来有了结果后再找我秋后算账,要是那样可就惨了。

她突然揽紧了他说:“当然是真的了,我可不想白白受那份罪,更不想当未婚妈妈,那是傻女人们做的,本姑娘这么聪明的人哪能做那样的傻事?”

经她这样一说,他才放下心来。就在这种又说又笑中,他们终于痛快淋漓地达到了共同的奋斗目标。

当一切复归平静后,他才感到这种又说又笑的做爱方式其实也挺好,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另一种快乐。这样的快乐,也只有与周小哭这样活泼幽默机智聪明的女孩才能创造出来。想想,生活中有这样一位快乐的女孩也是挺好的,她带给你的快乐不仅仅是做爱本身,更多的是过程。

周小哭突然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在想什么呀?”

他说:“我在想,在旷野里能感受到室内感受不到的快乐。”

周小哭说:“应该再加一句,在车上能感受到房间里感受不到的洒脱。”

他说:“那好,下一次有空了再开车来这里玩。”说完,突然觉得男女之间的事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两情相悦,开车离开热闹的市区,停靠在黑夜的深处,就成了一间单独的包厢,随便想怎么就怎么,根本不用开什么房间。难怪公车改革时好多处级一把手不太积极,恐怕他们也在公车上玩了不少女人,尝到了私驾公车的甜头,怕改革后不方便了还得去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