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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祝书记一语点醒梦中人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7月,骄阳似火,益杨中层干部们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心里躁动不安。杨森林以县委副书记的身份来到了益杨主持工作,来后不久,他专门到省党校拜访了祝焱。祝焱当时明确表态:“省里文件说得清楚,我是离职学习,益杨的事情就交给老弟了,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杨森林在沙州市政府工作了十来年,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些漂亮话,到益杨正式工作以后,祝焱说话算数,基本不过问益杨事情。

初来时,他头脑很清醒,可是当他被一大帮子言听计从的手下包围着、阿谀着,他不知不觉产生了自己就是县委书记的错觉。以前在沙州市政府当副处长时,虽然级别和现在一样,日常主要工作却是为领导服务,没有机会体验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感受,如今到了益杨县委主持工作,他才有了当官的真正滋味。

“难怪别人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就是杨森林到益杨之后最大的感叹。

当县里几个重要职务需要调整时,他却猛然发现自己掉进了蜘蛛洞里,千万条丝线捆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实现自己的意图。

几个关键职位是:侯卫东出任新城区管理委员会主任,这个新城区既包括了原来的新管会又包括了开发区;秦飞跃出任城关镇党委书记;组织部肖兵副部长出任国土房产局局长。另外还有几个副职及乡镇一把手的调整。

这三个关键职务皆不是杨森林本意。经过此事,他清醒而又忧伤地意识到:“最能体现县委的权力是人事权力,在人事工作上缺少发言权,则只是傀儡。而益杨在重大人事问题上,必须得到祝焱首肯。”

杨森林心高气傲,无论如何不愿意戴上傀儡的帽子。可是在益杨,副书记季海洋、组织部长柳明杨和其他一些常委,他们既不属于杨派,也不属于马派,而是属于祝派。特别是季海洋,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是在新管会、城关镇和国房局三个重要人选上态度坚决,与杨森林争执不下。县长马有财、组织部长老柳也站在了季海洋一边。这一次交锋让杨森林很不愉快。他不愿意轻易服输,却也知道事情的根源。他先到沙州市委,再到岭西省委,争取尽快成为真正的县委书记。

此时,侯卫东作为祝焱的前秘书,工作压力很大,日子并不好过。

东南亚泰铢一泻千里,倒闭银行无数,连累了整个东南亚经济,周边数国以及日本、韩国都受到了影响。新管会招商引资活动同样受到了影响,除了前期谈好的岭西轴承厂、秀云药厂,另外几个意向性协议项目,都一一落空。

东南亚的蝴蝶扇了扇翅膀,让侯卫东肩上的担子沉重如山。

5月份到益杨新管会参观过的沙州建筑协会,如今除了步高以外,其他都无踪迹,不肯再到益杨。只有远景公司的步高很看重益杨县的地产前景,他第二次正式拜访益杨新管会,侯卫东亲自带着他来到了工地上。

步高意气风发地指着眼前长着荒草的土地道:“这一块地有多少亩?”他很早就知道省发展银行十亿贷款的事情,对新管会房地产开发很有信心,带着工程师来了至少六七趟,看中了高速路出口两百米左右的一块平整地段。

新管会用地科的同志跟在侯卫东后面,不过最新的规划图纸严格保密,他们没有拿出来。新规划按照省发展银行要求进行了调整,发展银行出了十亿巨款,为了保证新管会开发土地能确保增值,他们要求所有地块必须水、电、气、电话、公路全部通畅,然后才能出卖。这样一来,新管会土地就被公路分割成大小均匀的正方形或是长方形,成为网格状。

步高虽然跑了好几次新管会,由于新规划知晓的范围还很狭窄,他脑海中也就不能形成这种网格,他看中的地块现在看起来是一个整块,其实中间要穿过南北东西四条公路,零碎得不成样子。

侯卫东在益杨是光棍一条,闲来无事,天天抱着图纸看,或是开着那辆皮卡车四处转悠。在道路不佳的情况下,开皮卡车比蓝鸟还舒服一些。转来转去,新管会的地形如铬铁一样深深地刻在他脑海之中。以前他对步高的印象就是一个能干的花花公子,现在他对步高的评价变成了有眼光的民营企业家,在新管会最需要投资的时候,沙州建筑协会只有步高敢于吃螃蟹。

他指着另一块平地,道:“步总,朝东走二十米,那一块土地面积相当,位置也不错,我建议你选那一块。”

步高穿着来自挪威的短袖衬衣,挪威人高大,衣服风格简约,他站在几个新管会干部中,翩翩然有风度。相比之下,侯卫东倒像一个黑汉子,这是长期在新管会工地跑来跑去的结果。

步高有些好奇,道:“这两块地有什么不同吗?”

侯卫东笑道:“按照新规划,步总刚才所指地土地将来会有四条公路穿过,而这一块地是完整的正方形地块,适合搞开发。”

益杨新管会土地并不如想象中受欢迎,甚至受到了冷遇,县政府为此也忧心忡忡。为了促进发展,接连出台优惠政策,并给了侯卫东极大的权力,新管会里的土地,他不需请示县政府就可以拍板。

步高敏感地意识到这一点,暗道:“益杨县才开始搞土地开发,操作很不规范,侯卫东手中权力高度集中,随手一指就能决定土地归属,看来还要好好结识一番。”

以前为了追求张小佳,步高曾经派人跟踪过侯卫东,现在他面带着微笑,盘算着:“侯卫东年纪轻轻,老婆又远在上海,可以用美人计将他拿下。”看完土地,他道:“侯主任,我想请你到岭西工地去看一看。在益杨的新建筑完全按照岭西标准修建,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马上修改。”

“可以。”

“我下午3点还有一些小事,4点,准时从沙州出发。”

“好吧,4点出发。”

侯卫东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步高,他与步高曾经是情敌,现在小佳嫁给了侯卫东,步高也有了亲密爱人,莫名其妙的情敌关系自然结束了。如今两人是合作关系,侯卫东对步高的眼光和胆略更是刮目相看,他现在相信步高的企业肯定能蓬勃发展。

下午上班时间,庆达集团的黄亦舒副总从上青林下来,他想在新区征用一块一百亩左右的土地,修建轴承厂库房以及职工疗养院。这原本是小事,可是他提出这一块土地与轴承厂厂房一样,按照工业用地处理,地点却在新管会规划的商业区里面。

商业用地和工业用地价格相差很大,这就让侯卫东为难,与黄亦舒磨了半天嘴皮子,还是没有谈拢。庆达集团与新管会关系良好,大家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约定再谈。

下午3点,步高打电话又发出邀请,侯卫东让张劲陪黄亦舒一行吃饭,自己和章湘渝一起前往岭西。步高是第一个在新管会投资的开发商,而且背景深厚,侯卫东总得给他三分薄面。

在沙州与步高会合以后,一行人前往岭西。

步高的女朋友小曼提前回到了岭西,她听说要找个姐妹拿下侯卫东,刚开始也不愿意。步高哄了半天,小曼还是不同意,最后,他只得使用了撒手锏,道:“上次看到的钻戒,明天抽时间买了。”

小曼这才软了口,娇滴滴地道:“我的姐妹最多陪着唱歌、跳舞,其他事情不行。”

步高急道:“唱歌跳舞,这算什么事情,还不如不请。”

小曼伸出一根手指,道:“这是我的好姐妹,一万。”

步高上前揪了小曼的脸蛋,道:“你怎么胳膊往外拐?花我的钱也就是花你的钱。”

小曼道:“那是我的好姐妹,她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家里缺钱,她最大的梦想是到巴黎去留学,凑够了钱就去。”

谈妥价钱以后,小曼提前回到岭西。

侯卫东与步高见面以后,步高见章湘渝也跟来了,他素来打蛇只打七寸,对这些副职没有多大兴趣,于是在车上给岭西的手下打电话,道:“在尚佳歌城找个肯脱裤子的美女,等着备用。”

尚佳歌城的美女虽然亦不错,可是比起专业的演员来,还差了N个档次,步高铁了心拿下侯卫东,也就下了大本钱。

5点30分,一行人到了岭西,先到二环线的工地上参观了即将完成的“灵动佳宛”小区,这个小区有接近十五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已成气候。

侯卫东戴着安全帽,在步高亲自带领之下参观了灵动佳宛。这个小区在中庭设计、房屋外观上比新月楼档次更高,侯卫东兴趣颇大,几乎把办公室能看到的资料看完了,然后又跑了好几幢楼,还站在各个楼的顶端观望,就如陈奂生进城。

7月天,虽然是傍晚,房里仍然热辣辣的,侯卫东汗水乱滴,犹自不想离开。

步高在灵动佳苑不知接待了多少政府官员,侯卫东算是级别最低的,却是最认真的一个。他若有所思地想:“侯卫东这么年轻就在益杨混得风生水起,果然有些道理。有这种实干精神,绝对还要升官。”

到了饭店已是7点40分,进了金碧辉煌的雅间,虽然小佳、李晶和段英都称得上美女,可是房间内两个穿着晚礼服的女子仍然让侯卫东眼前一亮。两个女子身穿很正式的晚礼服,肩膀露在外面,在灯光下发出象牙般的光泽,身材格外匀称健康,见步高一行进来,她们礼貌地站起身来。

朱莹莹原本不想参加这一次晚餐,可是禁不住一万元的诱惑,想起那遥远神秘的梦中巴黎,又想起家中下岗待业的父母以及失去工作一脸苦相的哥嫂,她暗自下定决心:“闭着眼,忍一忍就是一万元。”见到步高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这两人都不老,相貌还说得过去,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曼轻轻碰了碰朱莹莹的手,低声道:“跟着步高的那个年轻人是侯卫东。”

朱莹莹的目光从侯卫东黑黝黝的脸庞滑过,见此人黑是黑,却黑得干净,胡须也刮得整齐,她至少在生理上并不抗拒他。

小曼上前亲热地对步高道:“说是6点过来,你看现在都要8点了。”

步高指着侯卫东道:“这事可不怪我,要怪就怪侯主任,他每一幢楼都要爬,精力旺盛得很。

“朱莹莹,小曼在歌舞团的同事。

“益杨县新管会主任侯卫东。

“新管会章主任。”

章湘渝走进房间,就被光彩照人的歌舞团演员小曼和朱莹莹震住了,目光情不自禁地朝两位女演员身上溜,却又不敢正眼瞧,规规矩矩在椅子上坐着,只觉口干舌燥。

步高见到章湘渝的神态,暗道:“到底是土包子,看到漂亮女人腿都迈不动了。”

侯卫东进屋时,眼球也被两位格外靓丽的女子刺了一下,他对美女的免疫力明显强过章湘渝,很快就淡定自若,与步高讨论起灵动佳宛的开发理念来。

新管会将建五平方公里的生活区,这逼着侯卫东如海绵一样吸收房地产知识。步高是沙州建筑协会的高手,在岭西发展得相当不错,专业水准不容置疑。侯卫东逮着机会就虚心向他请教,两人讨论着,把小曼和朱莹莹晾到了一边。

朱莹莹一直偷眼观察着侯卫东,心道:“这个县城来的小官,谈吐还不错。”这多少让她心里觉得好受一些。

吃完晚餐,三人喝了两瓶说不出牌子的洋酒,微醺。

小曼道:“我们到尚佳歌城去唱歌。侯主任,章主任,一起去吧。”步高在一旁鼓动道:“小曼和朱莹莹都是歌舞团的台柱子,今天我们一定去捧场。”

一群人就开车到尚佳歌城,小曼提前预订了尚佳歌城最高档的大房间。大房间设施齐全,左侧有麻将室,右侧是一个二十来平方的小舞池。各项设施一流,费用当然不菲。

穿着短裙露着胳膊的“公主”将洋酒、小吃和水果陆续拿了进来。进房间以后,朱莹莹很自然地坐到了侯卫东身旁。当小曼与步高合唱《东方之珠》时,朱莹莹轻声问道:“侯先生,唱什么歌?我帮你点。”

“我五音不全,算了,你们唱。”

侯卫东说的是老实话,这两年他忙于日常事务,很少有闲心听歌学歌,除了几首在学校听得烂熟的老歌,新歌一首也唱不全。

朱莹莹没有多劝,她点了一首《草原之夜》。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这歌声如从草原深处飘来,带着浓浓边疆风味,专业功底确实与野路子不一样,听起来很有味道。

朱莹莹唱完歌,挨着侯卫东坐了下来。

章湘渝坐在黑暗的角落中,他眼光一直没有离开小曼和朱莹莹,见两位女子分坐在步高和侯卫东两边,心里就有酸溜溜的滋味。

步高和小曼在朱莹莹唱歌的时候,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侯卫东、章湘渝和朱莹莹。

朱莹莹咬了咬牙齿,站起身来,道:“侯主任,我请你跳舞。”侯卫东想着朱莹莹是专业舞蹈演员,心里确实有些发憷,道:“我跳得不好。”朱莹莹只是微笑着等待,侯卫东也就跟着进了小舞池。

房间门又开,步高的矮胖助手带着一个女孩子来到章湘渝身边,道:“你好好陪这位先生。”

进来的女孩子是尚佳歌城的靓妹儿,职高还没有毕业,也就十七八岁,高二开始就跟着同学混迹于欢场,向来如鱼得水。她年龄不大,鬼点子不少,看到章湘渝穿着有些土气,不像是岭西人,寻思着要从他身上磨些钱出来。

此时,侯卫东跟着朱莹莹来到了小舞池,里面灯光骤然暗了下来,朱莹莹随手将门带了起来。里面的音响自成系统,由外面主台控制,守在外面的公主早有准备,给里面的音响换上舒缓调子。暗淡灯光下,朱莹莹见侯卫东站在原地有些拘谨,心中一宽。

当朱莹莹随手关门的时候,侯卫东已是暗自警惕。他的警惕并不是对朱莹莹,而是针对步高。他政治前途一片光明,不愿在这种场合轻易倒在女人裙下。

进了小舞池,侯卫东按着正规舞姿将右手搭在朱莹莹腰间,他只觉得朱莹莹腰身格外具有弹性,这是经过训练的独有弹性,仿佛有无数活跃分子在腰间跳跃。侯卫东很想捏一捏朱莹莹的腰,试验弹性到底如何,想想自己的身份和外面的步高,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明白,今天就是步高对他的考验。各界人士腐蚀领导干部最常用的两招,一是美人,二是金钱,招数虽然平常老套,却总是能点到人的死穴。

这就如股市的庄家,他们总是喜欢用最常用的招数玩弄小股民,在拉升之前来几个凶猛大跌,十有八九会将平日里满腹水平的股民吓得魂飞魄散,急着逃命,等到拉升时,才醒悟这是简单的洗牌战术。在这种博弈中,智力与知识都是次要的,人性中的贪欲、怯懦,往往会占据上风,凡是能控制贪欲与怯懦的人,在人生各个战场都将胜多负少。

跳了半曲,朱莹莹在耳边夸道:“你跳得不错。”说话间,淡淡的香水味道,混杂着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让人迷醉。

侯卫东仍谦虚地道:“我是野狐禅,乱跳。”

朱莹莹见侯卫东身正腰直,彬彬有礼是谦谦君子,多了几分好感:“能跳华尔兹吗?”

“勉强吧。”

跳了一曲慢四,朱莹莹便出去找了华尔兹曲子,此时外间已是空无一人,她脸上不由得一红,心里也怦怦地跳了起来。

侯卫东在大学里跳过华尔兹,还曾经在新生欢迎会上表演过华尔兹,水平还算不错,当然比起专业人员来说差距还远。这个水平已经出乎朱莹莹意料,除了刚开始稍有生涩,侯卫东的舞步还行,跳到后面居然有了些行云流水的感觉。

两曲过后,侯卫东一直规规矩矩,朱莹莹反而是没有了主意,让她主动投怀送抱,这就有些难度了。

侯卫东主动道:“我们出去休息一会儿。”两人出了小舞池,却又没有共同语言,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朱莹莹知道侯卫东的身份,暗道:“步高有求于侯卫东,看来侯卫东是实权派,还这么年轻,如果他是在岭西工作,倒还值得交往。”她见这样尴尬地坐着也不是办法,又邀请侯卫东唱歌,这一点侯卫东倒有自知之明,不敢在专业人士面前献丑。

朱莹莹主动唱了两曲,唱完之后,看到侯卫东还是一本正经地坐着,她甚至有些恼了:“这人真是个榆木疙瘩。”她来到侯卫东面前,伸出一只手,微微弯了腰,道:“我们跳舞。”

灯光之下,朱莹莹亭亭玉立,气质清丽脱俗,胸并不是太大,从晚礼服开领处,恰好能看到一圈优美弧线。如此美女,侯卫东不心动是假话,内心也有强烈的欲望在萌动,只是他对步高保持着高度警惕,心道:“再跳一曲慢舞,无论如何也要离开。”

打定主意以后,他跟着朱莹莹进了小舞池,曲子居然是熟悉的老歌《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午夜的收音机,一直重复着那首歌……”

借着舞步移动,侯卫东将扶在朱莹莹腰间的右手轻轻往下滑了滑,这个动作很隐蔽,让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朱莹莹腰间的弹性。

“到底受过专业训练,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侯卫东忍不住浮想联翩。跳着跳着,两人身体越靠越近,前胸接触数次,几根头发丝扫得侯卫东鼻孔发痒。

侯卫东是在县城长大的孩子,《岭西日报》、歌舞团这些省级机构向来只在电视或是报纸中才出现。他记得有一次歌舞团到吴海县演出,姐姐侯小英兴奋得在屋里跳来窜去,这个情景侯卫东仍然历历在目。如今朱莹莹这个以前只能在舞台或是电视里出现的人物,摆出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单凭这种感觉就足以对侯卫东产生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步高少年时代是跟着父亲在县城长大,同样具有这种感觉,所以当他将歌舞团最红的小曼压在身下时,心理之快感甚至超过了肉体的欢乐。如今,他用这种快乐来诱惑侯卫东。

侯卫东灵与肉在不停地搏斗挣扎,他心里明白,只要愿意,今晚就可以脱掉朱莹莹的衣服,享受充满弹性的身体。想到这一幕,他下身更加膨胀。但是,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步高喜欢剑走偏锋,绝对不能有任何把柄被他拿住,这是大节。

朱莹莹对侯卫东颇为好奇,按理说能跟着步高一起混的人也没有几个好鸟,他却在这里充当正人君子。她暗中撇了撇嘴,心道:“这人如果不是忒虚伪,就是胆子太小,不像个男人。”

各怀着心思,两人舞步交错,身体又碰在了一起。今晚,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朱莹莹只觉得在腰上的那只手紧了紧,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朱莹莹又在心里叹息一声。

朱莹莹抱紧了侯卫东,她练习舞蹈多年,对身体很敏感,感受到对方身体很结实,腰腹间没有赘肉,下身有了硬硬的欲望。

这时,一只温热手掌伸进了她的衣服,从腰间一路抚摸而上,还有意弹了弹乳罩带子,又顺着脊椎骨而下,毫不犹豫地伸进了裙子里。朱莹莹居然没有产生习惯性呕吐的感觉,把头轻轻贴着侯卫东的脸。

一曲舞罢,侯卫东忽然道:“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朱莹莹就站在小舞池里等候,等了一支舞曲,还没有见人回来,她走出门,外屋只有电视在闪动着,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正在纳闷之际,一位公主推门进来,道:“刚才一位先生说,他有急事先走了,让我给你说一声。”

朱莹莹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她被对方放了鸽子,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一边庆幸,一边也有挫折感,低声骂道:“土包子,县疙瘩。”

第二天,步高一大早就来到金星大酒店,见到在阳台上锻炼身体的侯卫东,似笑非笑地道:“好你个侯卫东,把莹莹一个人扔在尚佳歌城,她可是歌舞团的明星,你就舍得丢下?改天要给莹莹赔罪。”

侯卫东想到昨天之事就觉得神清气爽,大笑道:“朱莹莹长得太漂亮,再待下去,我肯定会把持不住。我可是新管会有名的妻管严,回去怕跪搓衣板。”

步高也哈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有什么害怕?”

步高根本不信侯卫东所说,暗道:“侯卫东老奸巨猾,不肯轻易咬钩。”他已经决定要买新管会土地,所以还是准备寻机再次笼络侯卫东,这也算是长远投资。

侯卫东与步高吃完早饭,新管会副主任章湘渝这才爬起床来。

昨天章湘渝与尚佳歌城美女玩得很开心,美女拉着他到了另一个小房间,两人稀里哗啦干掉一瓶芝华士,对于喝惯了高度酒的章湘渝来说,这种淡口味的洋酒没有什么劲道。在美女的诱惑之下,喝酒、跳舞,玩得很爽,只是顾忌着一把手侯卫东,他还是回到了金星大酒店。

与步高在沙州才分手,分手之际,步高握着侯卫东的手,道:“投资新管会,很多人都不看好,我算是吃螃蟹的人。等真正开发以后,希望你要支持,有了赚钱效应,其他开发商才敢进来。”

侯卫东表态道:“步总放心,为开发商服务是我的职责。”

等回到了新管会办公室,已是上午11点,侯卫东屁股还没有坐热,县政府办公室又打来电话,让他立刻到县长马有财办公室。

进了门,见庆达集团副总经理黄亦舒坐在马有财办公室,侯卫东便明白是为了什么事情。

马有财开门见山地问道:“庆达集团需要土地修职工疗养院,你是什么意见?”

侯卫东看了一眼黄亦舒,实事求是地道:“这事我和黄总谈过,庆达集团准备修库房和职工疗养院,所需土地在详规的生活区里面,这是商业用地,黄总要工业用地的价钱,一百亩地的差价在一千万以上。”

黄亦舒道:“库房是轴承厂和铁肩山泥厂的一部分,在任何开发区里都算做是工业用地。庆达集团很看好益杨的发展,这个大型库房建好以后,还有一些企业将陆续搬过来。”

这是双方争执不下的焦点。

把事情经过讲清楚以后,侯卫东就明智地闭上嘴,等着马有财县长发话。

马有财道:“庆达集团对益杨县支持很大,这一点县委、县政府是有数的。县政府原则上同意庆达集团购买土地建库房和疗养院,土地价格就按照工业用地来计算,县政府常务会上已经研究了此事,很快就以会议纪要的形式发下来。”

侯卫东作为新管会主任,对于县政府的决策一点都不知情,于日常做法不相符合,他感觉很是诧异,看着马有财鲜红的领带,不由得联想到步高对自己的腐蚀,琢磨道:“马有财为什么不征求具体部门的意见?难道黄亦舒与马有财也有过亲密接触?”

马有财满面春风地道:“新管会土地的事情就这样定了。昨天我跟木山董事长通了电话,他提到要将庆达集团旗下的通运机械厂搬迁至开发区。黄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搬迁?县政府在土地、税务、水、电、气方面都继续保持优惠。”

圆满地完成了任务,黄亦舒表态很干脆,道:“只要落实了土地,我们随时可以搬迁。”

听说庆达集团还要迁一个机械厂过来,侯卫东暗道:“难怪县政府同意黄亦舒的要求,原来有这么一回事。”

岭西轴承厂、通运机械厂都是岭西资不抵债的老国有企业,位于岭西市一环以内,庆达集团收购这几家企业,一是企业扩张的需要,另一方面是看中了这几个企业的地盘,几经周折,趁着国内组建大财团、大企业的流行热潮,庆达集团轻易完成了并购任务。完成收购以后,张木山成立庆达机械制造总公司,着手将所有机械加工、制造企业集中搬到人工以及土地更便宜的地区,益杨新管会就是庆达机械制造总公司所在地。至于岭西腾出来的土地,则可以搞房地产。

马有财等人并不知道庆达集团的真实目的,为了将通运机械厂吸引到新管会来,经过再三考虑,同意了黄亦舒提出的要求。毕竟,新管会目前从整体上还处于荒芜状态,这些土地没有人购买,则一钱不值。

招商成功,马有财同样很高兴,道:“今天中午,请黄总吃顿便饭。”黄亦舒早就被益杨酒弄得没有脾气,听说吃饭,愁眉苦脸地道:“马县长,我的酒量确实不行,能否少喝两杯?”

侯卫东的心情比黄亦舒更不爽,虽然搬来一个机械厂,新管会却少收了上千万的钱。他熟悉新管会的情况,对这块土地最有信心,坚信只要十亿贷款一到,新管会必将成为开发的热土,但如今县政府常务会已经通过的事情,新管会作为县政府的一个部门,只能无条件执行。跟着马有财一起到了益杨宾馆,侯卫东心道:“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