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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是什么

你所要寻找的是谁在观察。

——阿西西的圣弗朗西斯

我知道的东西不多

我知道我所知道的,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

哲学是在谷物盒上的谈论

……

我就是我

你就是你吗,还是什么其他的呢?

——伊迪·布里克尔“我是什么”

意志的自由就是高兴地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卡尔·荣格

量子理论学家眼中的几率不是奥古斯丁的道德自由。

——诺伯特·温格13

我比较喜欢平淡的死亡,周围围着几个朋友,喝着葡萄酒,直到那个时刻,在那时,温暖阳光照耀着自己。但是几乎可以肯定,我们生活在一个落后的、科学不发达的时代,我没有看见科学把我们的时代变得更加完美。

——本杰明·富兰克林,1773

关系到我们身份的一个相关的但不同的问题产生了。我们先前谈到了一种可能性,把一个人的思维模式——知识、技能、个性、记忆上传到另一个人身上。尽管他会像我一样行动,但那真的是我吗?

一些根本性延长寿命的方法包括,重新设计与重建组成身体和大脑的各个系统、子系统。在参与重构的过程中,我会迷失自我吗?再说一次,这个问题会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从一个古老的哲学问题演变为一个紧迫的现实问题。

所以我是谁?由于我不停地变化,我只是一个形式?如果有人复制了我的形式?那我是原始版本还是复制版本?或许我就是这种材料,有序的和混乱的分子一起组成了我的身体和大脑。

但是这个观点存在一个问题。事实上,构成我身体与大脑的特定粒子集合与很短时间之前构成我的原子和分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知道我们大部分的细胞会在几周之内更新一次,即使我们的神经作为特殊细胞存在时间比较长,但是也会在一个月内改变其分子组成。微管(构成神经的一种丝状蛋白)的半衰期是10分钟,树突的肌动蛋白丝大约每40s更新一次14。为突触提供动力的蛋白也是大约每小时更新一次。突触周围的NMDA受体坚持的时间相对长一些,大约每5天更新一次。

所以,与一个月前的我相比,现在的我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物质集合,唯一延续的是物质的组织形式。形式也会变化,但是比较慢,也有持续性。我比较喜欢水流的形式,因为它在它的路径上冲刷了岩石。水的分子组成每毫秒都在变化,但是这种形式会持续几小时甚至数年。

因此,也许我们应该说,我是一种可以持续很长时间的物质和能量的组成形式。但是这个定义也有一个问题,因为最终我们能够以很高的精度上传这种形式,以复制我们的大脑和身体,甚至这一复制品与原本没有任何差别。(这一复制品就可能通过“雷·库兹韦尔”图灵机测试。)因此这一复制品会共享我的形式。有人可能会反驳说,我们不可能把每个细节都做到正确无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创造细胞和复制身体的精度和准度会与我们管理信息的能力一样呈指数级增长。最终,我们会在想要的任何精度下捕获和重建我的形式中主要的神经和身体的细节。

虽然这一复制品共享了我的形式,但很难说它就是我,因为我还在这。你甚至可以在我睡觉的时候扫描和复制我。如果早上你走过来对我说:“好消息,雷,我们已经成功地把你重新实例化到一个持久的培养基上,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你的旧身体和大脑了。”我不会同意这种说法的。

如果你做一个思想实验,很明显,这一复制品只是看起来和行动起来像我,但他不是我。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创造。虽然他可能有我的全部记忆,并且在回忆时想起的也是我,但是,从创造他的那一刻起,雷2将有他独一无二的体验,他的实体已经与我的实体分开。

这确实是一个关于“人体冷冻法”的问题(把一个刚刚死去的人用冷冻技术保存起来,当有技术可以把以前时代的死亡、人体冷冻、第一次杀死他的疾病和环境等这些损害复原时,就可以让他“重生”),假设冷冻的人最终重生了,提出的许多方法暗示,使人重生,本质上是用新的材料,甚至是用全新的等效神经系统重构他。因此,这个重生的人最终会成为雷2号(其他人)。

现在我们再深入进行思考思维的训练,你就会看到出现了进退两难局面。如果我们复制了自己,然后毁掉了原始的,那么我就结束了,这是因为,正如我们讨论过的,那个副本不是我。尽管副本会冒充我做工作,没有人会看出差别,但是我已经死了。

考虑用等效神经材料替换我大脑的一小部分。

好的,我还在这:手术是成功的(顺便提一句,纳米机器人技术将最终不依赖手术)。我们知道已经有这样的人存在,比如人工耳蜗植入者、帕金森病的植入物,等等。现在替换我大脑的另一部分:好的,我还在这,而且最后我还是我自己。从来就没有一个“老雷”和一个“新的雷”之分,我还是以前的我。没有人曾经想念过我,包括我自己。

雷逐渐替换的结果产生了新的雷,因此意识和身份很明显得到了保留。然而,在逐渐替换的过程中,老雷和新雷不是同时存在的,过程结束之后会有一个与之前相当的新我(雷2),老我(雷1)已经不复存在了。因此逐步替换也意味着我的终结。我们不禁怀疑:我的身体和大脑究竟在何时转变成另一个人的?

另一方面(我们已经讨论完哲学方面),就像我在问题开始时指出的,事实上,作为生理过程的一部分,我也在逐步地替换。(顺便提一下,这个过程并不是逐步的,而是很快的。)正如我们总结的。持续的只是物质和能量的空间与时间的形式。但以上的思想实验表明,即使我的形式是持续的,逐步替换也会导致我的结束。所以我是否正在被一个看起来跟我长得很像的人持续地替换呢?

所以,问题又来了,我是谁?这是最终的本体论问题,我们常常把它归结为意识问题。我有意识地(有意的双关)以第一人称表述这个问题,因为它是本质的。它不是第三方的问题。所以我的问题不是“你是谁”,尽管你可能会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当人们谈论意识时,往往会滑入对行为与神经之间的意识关联的思考。(无论实体是否可以自我反映。)但是这些是第三人称(客观)的问题,不能代表大卫·查莫斯所谓的意识“难题”:物质(大脑)是怎样引起像意识一样看起来无形的东西?15

一个实体是否是有意识的问题,对它自己来说是清晰的。意识的神经关联(例如智能行为)和意识的本体论实体的区别即是主观和客观的区别。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不考虑内在的哲学假设的前提下,构建一个客观的意识探测器。

我相信,人类最终会接受非生物实体也是有意识的,因为最终非生物实体将拥有人类目前拥有的全部微妙的暗示、情绪,以及其他的主观体验。然而,当我们能够验证这些微妙的暗示时,我们没有通往这些隐藏意识的道路。

我承认,在我看来你们中的许多都是有意识的,但是我不会很快接受这个印象的。也许我确实生活在模拟中,而你们只是模拟的一部分。

或者只是对你的记忆存储在我的脑海里,而这些经历从未发生过。

又或者我正在经历回忆貌似真实的记忆的感觉,而这些记忆和经历并不存在。你看这就是问题。

尽管我这些个人哲学的困境只是基于形式主义——本质上我只是一种在时间上的持续形式。我是一个进化形式,并且我能够影响形式的进化进程。知识是一种形式,它区别于纯粹的信息,遗忘知识是一种深刻的损失,因此失去一个人是根本性的损失。

莫利2004:就我所关心的是,我是谁,这个问题很简单。它基本上就是这个大脑和身体,它们至少在这个月的状态很好。谢谢。

雷:你是否包括那些处在消化道不同阶段的食物?

莫利2004:好吧,你可以排除那些。其中有些会成为我,尽管它还没有加入“莫利”俱乐部。

雷:哦,你身体中90%的细胞都不含有你的DNA。

莫利2004:是吗?那是谁的DNA?

雷:生物人含有自己DNA的细胞数是10亿个,而消化道中含有的微生物是1000亿个,基本上全是细菌。

莫利2004:听起来不是很有吸引力,它们是完全必需的吗?

雷:它们是使莫利保持健康与充满活力的细胞群中的一部分。没有有益的肠道菌群,你不可能活下去。假设你的肠道菌群处于良好的平衡状态,那么它们对你的健康是十分必要的。

莫利2004:好吧,但是我不能把它们算作我的一部分。我的幸福取决于很多事情,如房子和车,但是我不能把它们算作我的一部分。

雷:很好。把胃肠道、细菌和其他的不算作在内是很合理的。这正是身体如何看待它的。即使在结构上它在身体内部,但身体认为胃肠道是外部,并仔细地甄选吸收到血液里的物质。

莫利2004:当我对我是谁这个问题思考更多时,我有点像杰罗恩·拉尼尔的“同感圈”。

雷:继续说。

莫利2004:基本上,“我认为是我”的实体集团,它的轮廓并不鲜明。它不仅是我的身体。我有限地认同包括脚趾,甚至是前面讨论的肠道。

雷:这是很合理的。甚至包括我们的大脑,我们仅仅了解在其中所发生的事情中的很小一部分。

莫利2004:确实,我的大脑的一部分是别人的,或者至少某些其他地方是别人的。经常侵入我的意识的思想与梦来自某些陌生的地方。它们显然来自我的大脑,但它看起来不是以那种方式展示的。

雷:相反的,亲人或许与我们在物理空间上是分离的,但是与我们如此亲密,以至于就好像是我们自己的一部分。

莫利2004:我自己的界限看来越来越模糊了。

雷:等到我们是非生物主导时,我们就可以按我们的意愿合并思想与思考,那时再去确定界限就更加困难了。

莫利2004:那听上去有点吸引人。你知道,一些宗教哲学强调我们之间并没有本质的界限。

雷:貌似他们在讨论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