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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可是,就在我取下老班长日记本上的牛皮纸封面时,一张我从来没见过的信纸从封面与书体的夹缝中悄然飘落了下来。
  我和贤红叶低头,看着那张巴掌大小的信纸。
  红叶立刻说话道:“捡起来看看,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不一般呀!”
  我点头,立刻把那张纸拿了起来。
  随后一个圆形的图案映入了我的眼帘。
  那是一个用圆珠笔画出的“图章”。
  在图章里边,映衬着两个同心圆,在第二个同心圆的正中画着一朵我从来没见过的花,那朵花只有四瓣,这四个花瓣拼合起来仿佛是一个骷髅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在对着人笑的骷髅头。
  除此以外,这信纸上只有五个简单的汉字“苗疆女神花”。
  简简单单的五个汉字被我老班长随手标注在那圆形图案的侧面,似乎是信笔而来的涂鸦。
  我看着那东西,心里没有当回事。
  苗疆不就是贵州地区么?这图案肯定是我老班长在贵州当兵时看见的一种花朵,可能因为他喜欢,便随手画了下来。
  于是,我抬头告诉红叶道:“我们当兵的时候不让带手机,可能是我老班长喜欢这花,才把它画下来的。”
  可是相对于我的闲庭信语,贤红叶的脸色却显得异常阴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都凝重了起来,仔细盯着我手里的纸张,看的我有些发毛。
  随后,贤红叶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带着我不可理解的表情,把那张画着什么“苗疆女神花”的信纸拿了过来。
  看了很久之后,贤红叶有些激动的问我道:“你班长生前和你提过这种花么?”
  我只能摇头,老班长生前没有提过有关于这种植物的任何一个字。
  这个时候,贤红叶看着那张纸,似乎想起了什么及其重要的事情。
  她急忙冲我说道:“你老班长的家传菜刀还在么?我看一眼!”
  我见她表情严肃,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故而赶紧把盛放宝刀的盒子拿出来,将菜刀递给她。
  红叶颤抖着接过菜刀,紧接着仔细端详起这菜刀的刀脊来,她很自然的把眼睛放在“万历近遗”四个字和下方那一个模糊的图案上来。
  随后,贤红叶瞪大了眼睛,冲我说道:“这赵家菜刀上的秘密,有着落了!”

第五章 :吞火食花
  红叶盯着那刀脊上的御赐落款和信纸上的怪花,来回对比着。八一中文 W≦W≤W≦.≦81ZW.COM
  她显然防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片刻后,贤红叶把菜刀和画着苗疆女神花的信纸递给我,仔细的对我说道:“你仔细看看刀脊上的图案,是不是和你老班长信纸上的花纹一样?!都是这种苗疆女神花?”
  我急忙接过菜刀,把那个模糊的图案和老班长信纸上的东西反复对比着。
  那个小小的圆形图案原本因为岁月的冲刷而模糊不清了,但是因为有了老班长信纸上图案的详细对比,我还是看出这两个图案间有七八成的相似。特别是骷髅头花上的两个深凹的“眼睛”,简直传神的厉害。
  面对着如此雷同的图案,我立刻意识到,看来这赵家御赐菜刀上的秘密,能从这种类似骷髅头般的“苗疆女神花”上窥探一二。
  我抬头兴奋的问贤红叶道:“你知道什么是苗疆女神花么?”
  红叶表情严肃的冲我点头道:“我知道,因为这花,我大学才学的文史专业。也因为这花,我爷爷到现在都生死不明!”
  随后,贤红叶告诉了我一段她家的往事,也因为那段往事,红叶家几代人的命运从此扭曲。
  说那个故事之前,红叶先指着我老班长用油笔画的图案,告诉我道:“这种花应该只是一种‘图腾’,一种现实物体的抽象化表述,就和龙一个道理。”
  随后,她说这种花的学名叫“吞火食花”,是三千年前,哀牢古国一个叫“粟王”的古王所拥有的“家徽”。
  红叶说,这个哀牢古国的历史非常“诡异”,他大概建立于两汉时期,东起“滇池”西达“身毒”,还一度将缅甸中北部,泰国北方乃至老挝部分地区纳入版图,东西三千三百余里,南北四千五百余里,俨然是古东亚西南地区的第一大强国。
  而且,这个国家与周边尚处于“刀耕火种”时的蛮夷部族完全不同,他有很达的金属冶炼技术,还盛产布匹,最鼎盛时,俨然就是古时候的亚洲“第二强国”,论人口富庶,甚至远当年对汉朝威胁最大的匈奴和南越。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强大的古王国,却在东汉年间,急土崩瓦解了。
  史载,哀牢国于东汉建武十七年开始崩溃,当年第一批哀牢王因战乱内付汉朝,变成了傀儡和中央任命的官员。
  从此,哀牢王国就如一副巨大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在内外战乱中,被汉帝国迅吞噬瓦解,至东汉永平十二年,最后一批哀牢王率部归降汉庭为止,哀牢国彻底灭亡,其地也变成了后来的汉属永昌郡。
  在东汉永平至建武这短短的十几年中,哀牢作为一个国家的历史,就此结束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奔溃的如此迅,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如逃难一般纷纷投奔汉庭。
  仿佛……他们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
  古哀牢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又因为地处偏远,东汉的史书也记载寥寥,纵观国史,全然没有记载他消失的具体内因。
  总之,这个强国的命运就像肥皂泡一般,在他最为强大的时候……突然瓦解了。
  ……听至此,我不解的问红叶道:“你等等,我怎么听的这么乱呀……哀牢古国的国王不应该叫哀牢王么?那怎么又多出了一个‘粟王’?哀牢国到底有几个国王呀?怎么论批算?归降都一群一群的?”
  贤红叶说道:“这正是这个古国政体最为特别之处,他实行的体制叫‘举王制’。也因为这个体制,哀牢国有很多的‘王’。而这,也很可能是哀牢国崩溃的原因之一。”
  和哀牢国先进生产力不同的是,哀牢国的政治非常落后松散,基本还处于部落联盟的晚期,哀牢人管所有的部落头领都称作“王”,而哀牢王仅仅是其中最强大的“联盟头领”。
  古时候,中原王朝自然分不清哀牢国内部的这些“劳什子”,故而只要有哀牢国的头领归降,都一概记载为“哀牢王”,只以姓名氏族不同加以区分。
  比如红叶所说的这位“粟王”,在正史中的记载应该是“哀牢王粟氏……”
  ……说至此,红叶指着那朵“苗疆女神花”道:这朵花的主人“粟王”,便是在哀牢国崩溃前夜,第一批投降汉庭的古王之一。
  传说,这位粟王原本是哀牢古国的一位“小王”,所辖人口不过三千余户,但其人天生神力,背纹四龙,有万夫不当之勇,他继承王位之后凭借勇猛,带着这三千余众,一路南征北战,居然奇迹般征服了许多比他强大数倍的土王。
  十几年之后,粟王创造了一个“奇迹”。
  他居然以三千之兵,统帅哀牢古国“六王之众”“十万之民”,更让滇池南北许多外族屈服于他的武力铁腕之下。
  也从此,粟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威信,便把把象征着自己的“吞火食花”图案雕刻在古哀牢国的许多山川古庙间,也遗留了许多有关于他的传说和记载。
  而这些记载传说,无一例外的,全将粟王与那朵形似骷髅的花朵联系在了一处。
  有传闻说,粟王的母亲在生他之前误吞过这种“火食花”,后来便有了身孕。
  还有的说,粟王根本就没有母亲,他是天上神龙所生的一个蛋,那蛋掉在地上变成了形似骷髅的“吞火食花”,当花儿盛开的时候,粟王便从里边蹦出来了。
  听到这里,我不住挠头道:“……也有些太扯了吧!还花里蹦出来的,以为自己是孙悟空么?”
  说实话,我感觉这粟王的传说毫无新意,和那些中原帝王将相的“天命论”没啥区别,纯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还动不动就异草妖兽,太假!全是封建迷信。
  红叶点了点头道:“古时候的人是迷信,喜欢牵强附会一些不太理解的东西。但这吞火食花与哀牢王的联系,却是一定的了。”
  我点了点头,进而问红叶道:“叶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呢?还有……这花和你家又有什么关系呀?”
  毕竟,贤红叶刚和我说过,这朵象征着“粟王”的“吞火食花”是两千年前的东西。贤红叶在怎么感兴趣,也不可能因为一朵花就学文史吧。
  而且我刚才还听贤红叶说过,也因为这朵“花”,贤红叶的爷爷至今生死不明。
  这又是为什么呢?
  心头纳闷之下,我自然会问她与这花间的联系。
  红叶略微叹了一口气后,把她爷爷的一段往事告诉了我。
  她说,也因为那段往事,红叶的家庭才和这朵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骷髅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花,也是她家的一个噩梦。

第六章 :贤云渡
  贤红叶的爷爷叫贤云渡,如果活着的话的有九十多岁了。八一中文 W≦W≤W≦.≦81ZW.COM他主要的生活轨迹在民国与建国早期。
  贤家是书香门第,祖籍山东,贤云渡父亲早年为儒商,辗转于云南四川之间,后于民国年间出仕做官。在云南收“盐课”时,才有了独子贤云渡。
  因为贤云渡出生于云南官渡镇,故而其父母一高兴,便就地起名做“云渡”,意为云南官渡生人。
  后来,贤家又找了一个和尚为这孩子算了算命,和尚说贤云渡这孩子有“锐气”,做人做事定然专一,须因势力导,若教育的方,必能于一门学问上有大建树,但遇事又不可过于痴迷,否则必然事事不顺,甚至死于非命。
  为此,贤云渡的父亲便按照老和尚的指点教育儿子,让儿子专心做事,并刻意培养他的兴趣爱好,盼其早日成才。
  十几年之后,贤云渡果然应了那和尚的预言,成了“专科秀才”。
  贤云渡早年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后来功于文史研究,他侵淫期间,不问政治,致力于在民国战乱中保存中国的传统文物与遗迹,同时也是新中国第一批关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专家。
  也因为贤云渡在文史上的钻研精神,后来又成功拜入我国著名古建筑学家罗哲文门下学习工作,并有幸和我国文史泰斗梁思成有过交流,可以说前途一片大好。
  但在这个时候,贤云渡却卷进了一件震惊中国文史界的“存废”之争,也因为那场争辩,贤云渡的人生轨迹被彻底扭曲改变了。
  那场争论,也就是中国文物史上著名的“北京城墙”存废之争。
  在那场大辩论中,中国的文史精英们围绕北京城墙的拆除与保留问题,磨拳擦掌分为两派。
  一派以梁思成,罗哲文为,认为北京城墙是文物,应该保留。另外一派则认为城墙是封建帝制的产物,象征着保守和落后,应该坚决拆除。
  唇枪舌剑中,本可置身事外的贤云渡“二杆子”性格大爆,他忘记了父亲与老和尚的教诲,坚决站在其老师罗哲文一边,大声疾呼保留城墙,并甘当“马前足”。
  也因此,他得罪了不少人。
  就这样,这两拨人围绕这个问题争论了许多年,最后的结果是拆除一派“上边有人”最后占据了上风,保留一派被打入了“冷宫”。
  而“冷宫”之中,定然有他贤云渡的一席之地呀!
  此时,因为贤云渡是罗哲文的学生,所以很受了一些牵连,还勒令停职审查,最关键是面对政府的“红头文件”,贤云渡居然还不服软。
  贤云渡年轻气盛间,根本不懂政治生态,他认为老师和自己是对的,并且还在坚持他那幼稚而孤独的立场……保留城墙,决不妥协!
  对此,领导找他专门谈过话,苦口婆心,还拿着拆毁城墙的“红头文件”告诫他“不要毁了自己的前程”。
  面对这既定事实,贤云渡却冷笑一声,接过红头文件,当面撕的粉碎,对那些得势的“领导”说道:“如果拆除北京城墙,五十年之后……你们都是罪人”。
  也因为这一句话,这位贤大才子被连夜调离了研究岗位,在人生最青春的年纪离开了喧闹的大城市。
  贤云渡被上司一脚踹到了大西南的深山老林之中搞“民族史料调查”去了,一待就是十几年。
  这种安排,简直就是“毁人不倦”。
  但凡对中国古代史有些研究的人都明白,中国文史的版图上有两大“沙漠”,是考古和文物研究人员都不愿意涉及的“禁地”。
  这两个沙漠,一个是东北,一个就是西南。
  这两个地方,民族政权交替频繁,中央势力也比较薄弱,而且经济展长期落后,最重要的是文史记载长期缺失,许多文物毁都于战火。
  形象点说,这里的文史研究就像是一团乱麻般梳理不清。当你费尽心力的找到一个小“线头”的时候,说不定就突然断了,或者你倒腾了半天,才现那线头居然只有拇指那么长,然后……你又的从乱麻中重新开始找。
  在这种文案混乱的地区做古代史工作,七八年也未必能出成绩。特别是对于贤云渡这样的“老学究”来说,研究成果就是生命,研究半天没有成果,真好比杀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