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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

  那石质祭坛上边,药王面色粉白,一身青衣,头带网巾,一副明朝人模样,他左手缕髯,右手提着一部“本草纲目”,给人一种救世玄黄,慈善和蔼的味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很难想象这普通的塑像内部竟然藏着森森白骨和一个镇压妖精的葫芦。
  看的多了,我逐渐感觉眼睛有些痛,故而我揉了揉眼,转身问身边红叶道:“你怎么看?”
  贤红叶依旧抬头看着塑像,她鹤颈前伸,素手微合,似在祷告,又似瞻仰。
  肃静的气氛中,红叶诉说道:“肉身佛是真的,故事有臆会的成分,但古来传说都有真实的部分,这位药王能被血蓉寨的村民祖辈供奉,也必然有其重大的功德。”
  随着红叶的话,我们也对这位药王肃然起敬。
  我知道,不管历史的真相如何,这个人一定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沟里,做出过过人的贡献,死后才获得这村民无以复加的供奉和崇敬。
  他没有名字,但他的确是一尊佛。
  肃静中,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气氛所渲染,在有些小激动之于,我突然以肉身佛为“点”想到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很冒险,但如果成功了,我们不但能将“上帝佛教”的那些混蛋连根拔起,而且还能搞清楚他们真正的面目和目的。
  当然,我的计划很冒险,而且需要塞柳婆的配合和同意,更还需要进行足够的准备和……阴损。
  于是,我首先指东打西,对塞柳婆问道:“婆婆,西天大圣用‘奔雷手’打烂大队书记的头,是真有其事么?”
  血蓉寨大队书记的死是震撼性的,任何人当场看见都会终身难忘,所以塞柳婆非常坚定的冲我点头道:“真的撒!一道红光从西天大圣手里发出,紧接着一个火球打在大队书记头上……”
  塞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我想象的出那场面的血腥。
  在塞柳婆口中再次确认了西天大圣的本领之后,我更加确定了自己计划的必要性。
  于是,我把自己的“险计”和大家说了,期间的要害和有关细节大伙也进行了讨论,最后也果然只有塞柳婆死活不同意我的计划。
  对此,我“劝导”她说要想开些,西天大圣有“异能”,会奔雷手,又能让塞青葵瞬间“满血”,深不可测。他手下又很可能有枪,绝对不能硬拼,在加上迷信他的村民做“后盾”,我们大家只能用“以退为进”的办法来对待他们。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实在没别的辙了。
  如此这般一番劝导,在加上“软磨硬泡”之后,塞柳婆才勉强同意了我的想法。
  于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由我主导的“计谋”,开始实施了。
  首先,根据我的吩咐,金羊毛再次显示了他技术兵种的厉害,在药王庙的各个通道,殿堂都安装了微小的窃听和摄像探头,那些探头本来是进入可能存在的74工程掩体后进行先期探测的设备,这一次权且当技术测验了。
  在之后,泰国的阿猫阿狗兄弟发挥了其森林警察的良好素质,他们很快找到了我需要的几种药材和野草,按照我的想法榨汁,蒸馏备用。
  一切妥当之后,我们只等着明日那西天大圣一伙人的“大驾光临”。
  当然期间我也并没有闲着,在交代给巴图鲁一个“特殊任务”之后,我征得塞柳婆同意,便和贤红叶转身去了东侧厢房。
  在哪里,我想看一看塞柳婆的小孙孙阿瑞。
  阿瑞这孩子给我的印象很深,初次见面时,我被他拔刀自残,以自己的死来威胁自己奶奶的行为感觉震惊,而且从阿瑞的行为来判断,这个孩子被西天大圣洗脑更加彻底,也更狂热。
  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变成这样,而且通过他,我也想知道更多有关于西天大圣的情报。
  当我推开厢房大门的时候,这个叫阿瑞的孩子,正在床角上摩擦捆绑着自己的绳索,看样子是企图逃跑。
  他看见我进来之后,立刻收敛了手头的“工作”一脸警惕的望着我,同时把干瘦的手臂和略微有些缺口的捆绳不停往回收着。
  我笑看着他的样子,非常客气的提醒他道:“小朋友,别费白劲咯,你手上的绳子是碳纤维的登山绳,想磨开,你的干上三天三夜。”
  我的话并没有让阿瑞平静下来,相反的是,这却再次激怒了这个被洗脑么孩子。
  他红着眼睛冲我狂喊道:“放开我!要不然我杀了你!”
  阿瑞的话我并不生气,但是有些失望。
  我知道,他非常抗拒我们的出现,而且抵制和我们交流。
  阿瑞这个样子,我没办法从他嘴里探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来,更遑论解开他和他奶奶的“仇隔”。
  但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贤红叶突然笑了,她冲我使了个眼色,随后用她独有的“特殊”方式,开始撬开阿瑞的硬嘴。

第六十一章 :顽石之猴
  贤红叶的表情在非常明确的告诉我,她有办法对付这个癫狂的孩子。
  于是,我识趣的让出了“话语权”,转而成了听客。
  当适时,红叶一反常态,冲小疯子阿瑞冷哼了一声之后,立刻开口骂道:“哼!你这个小兔崽子,人还没麻杆精神呢!打的过谁?也就是欺负欺负你奶奶。还自残!对得起你父母么?”
  红叶的话,闹了我个大睁眼,更让阿瑞不服气的狠。
  我本以为贤红叶会和颜悦色,用她特有的女人魅力来纯纯教诲“顽石”阿瑞,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知道,在贵州苗地,男人挨骂是非常丢人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挨女人骂,这是这里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的血耻。
  于是,已经是火药桶的阿瑞,瞬间爆炸了。
  恼怒中,他机关枪般,一边用苗语进行狠毒的骂人,一边威胁,诅咒红叶。
  他不停地咒骂红叶道:“塞伍玛!黑伯兰撒………你这个妖女,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俺大教主会替我报仇!他可厉害,会‘奔雷手’和‘上帝诅咒’,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听完阿瑞的话,贤红叶非但不生气,反而泛起了更加轻蔑的笑,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阿瑞的脸道:“你们教主就是个窝囊废,他手下的秃龙和塞青葵两个副头都被我们打残了,下一个就是他,然后就是你!”
  塞青葵残没残,阿瑞并不知道,不过,那光头副教主是当着他面被王吼打断脊柱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对此,阿瑞狂笑着回应贤红叶道:“你以为你能对付教主!我告诉你,我们教主神通广大,有‘上帝神药’,只要打一针,昏迷的人立刻就醒,瘫痪的人马上能走!明天我们副教主的伤就能好!分分钟要了你们这些异教徒的命!”
  “上帝神药?”我和红叶异口同声道。
  先前,在和蛇女塞青葵的交锋中,有一件事我非常奇怪,那就是为啥她在被我用飞刀击晕之后,能仅仅依靠西天大圣的一顿“祈祷”便从新站起来,继续拿着粪叉来战斗。
  现在想想,我其实忽略了一个细节,而正是那个细节,才让西天大圣装了一回“逼”。
  我记得西天大圣在为塞青魁“叫魂”的时候,一直用手摁着塞青葵的脖颈,现在想来,他很可能是把某种起“兴奋作用”的“上帝神药”借机打进了塞青葵的身体,才能让她在昏迷中快速清醒,而且拥有更加强大的速度力量。
  看来这西天大圣身上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此时,经过贤红叶的一番“敲打”,我愕然发现那个石猴子一般的小阿瑞居然主动把有用的信息都吐了出来,而且还滔滔不绝呢。
  对骂之中贤红叶也不生气,她骂一句,小阿瑞顶一句,两个人你来我往,红叶很快便用这种方式,将西天大圣的情况和他们这“上帝佛”魔教的组织形式搞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西天大圣平日不出教坛,除了每天和教主“过灵床”的妹子以外,无人能见真身,他所有的“圣旨”几乎都靠三个副教主传达。
  其中,秃头副教主叫禿龙,他主要负责对村寨里男教徒的管理,这人最大的本是是上三路拳脚功夫,而且恢复能力极强,刚来村子里时西天大圣就是靠着他的本领才力敌大队书记的联防队,进而站住脚跟的。
  至于那个叫塞青葵的,则主要负责女教众的笼络工作,和我见识的一样,这是个漂亮的蛇女,也是这魔教团伙中唯一的贵州本地人。
  以上二位,一个被王吼打断脊柱,一个被王吼打断了锁骨,都已经不是威胁,因此我比较关心那个一直跟在西天大圣身边,据王吼说很可能有枪的车臣雇佣兵。
  而这个人,也是我明天计划的最大变数。
  但遗憾的是,关于那个不苟言笑的“外国副教主”,阿瑞却说的非常少。
  他只是告诉我们这位鹰钩鼻子副教主出手很少,村子里的人只知道他叫“图库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除此之外,没人知道他具体会什么,也没人知道这个副教主在村子里具体负责什么。
  而西天大圣的“奔雷手”,阿瑞则和塞柳婆一样,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们却有其事,西天大圣手里放出过红光,还劈烂过大队书记和判教恶徒的脑袋。
  ……贤红叶听完阿瑞所有的情报之后,便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随后她拉着我的手出了屋子,近乎炫耀一般冲我嘟嘴问道:“怎么样,我套出的情报有用么?”
  我苦笑一声,立刻颔首道:“当然有用了,而且你激将法还真是如火纯清。这样就把话都套出来了。但……”
  红叶听着我的尾音,心有灵犀的问我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小阿瑞已经被魔教彻底洗脑了,要化解他对自己奶奶的仇恨非常之难。”
  我点头赞同。
  阿瑞之所以会在自己奶奶面前自残,纯粹是因为这些邪教的影响,他固执的以为自己的奶奶和药王雕塑是恶魔,更固执的以为自己父亲的车祸是恶魔的附身和上帝的诅咒,这种偏执的印象已经深入了这个孩子的脊髓,我想不出办法去除。
  更严重的是,如果他抱着这份固执活下去,那一辈子真的就毁了。就算是灭了魔教,他也不可能回到正常的生活。
  面对这个难题,贤红叶也陷入了思索,不过她脑子比我好使得多,仅仅在略微思索之后,贤红叶便胸有成竹的对我说道:“先把明天的事情旅顺把,到了明天,我自然有办法让这孩子恢复正常。”
  我点头,知道贤红叶有自己的考量和准备后,心里进一步安静了许多。
  我抬起头,看着西方远去的太阳,感悟道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明天,我们将面对前所未有的敌人,以我们八个人的力量和技术,挑战“上帝佛教”一两百号人的倾巢威胁。
  能否保住这座药王庙,能否继续这趟贵西北之行,全看这次豪赌了。

第六十二章 :决斗之日
  第二日,秋爽气高,日上天穹,蜂蝶不舞,远天叠云。
  盖顶之气下,药王庙于矮山之上,如坐地龙盘,我一行人与塞柳婆合坐一处,则如龙口之珠,大家摆开龙门之阵,于药王大殿正中端坐期间,静候那魔教教主一众的“大驾光临”。
  日头见上,逐至约定之时,众人但听得盘山路上,吹吹打打之声不绝于耳,那声音夹着唢呐长笛,排箫升歌,听在耳里,时隐时现,却如鬼哭妖嚎,更如谁家丧妻,好不难听。
  我听的声音,心头冷笑一声,环顾左右,对众人泯然一呼道:“该来的终是要来,走,咱看看去!”
  说话间,但见林少松,王吼,贤红叶与我齐头而起,来到药王殿正门之前,借着殿前石阶,顺着庙外石墙,踮脚远眺。
  一目望去,大家但见得盘山之处,有一魔教队伍,旋摇而上,那队伍中人,个个穿着黑衣,头缠黄布,手拿杏黄番旗,摇头摆尾,好似泥鳅翻身,又仿佛夜叉巡游。
  队伍正中,一顶明晃晃的娇子,一步三晃,三晃一摇,夹杂在众人之间,蹦癫而来。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近,我知道,这正是魔教前来“讨伐”的队伍。
  回过身去,我看着一众人员,独不见巴图鲁和塞家孙孙阿瑞。这二人一个是枪,一个是盾,已然被我安排妥当,只期待他们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出奇制胜,夺得不测之功。
  秋风浮动之间,我越发得意,恍然看着身边大将,不由的意气风发,于是我诗性大发,看着强敌渐进,也为了鼓舞士气,当时便作诗一首,絮絮吟来,以滋鼓励众人。
  我长啸一声,默然起头道:“虎踞龙盘药王庙,药王庙里没老道,只有魔教来送死,还得看我要不要。哈哈哈......”
  还没等我笑利索了,王吼猛然推了我一把,登时骂我道:“你昨天晚上吃错药了吧!能不能正常点!说人话!”
  “咳咳!”我尴尬的演示了一下,迅速回到了正殿。
  此时,塞柳婆在金羊毛和阿狗阿猫的保护之下,还算镇静,但是是随着远方道乐声的由远及近,她的表情也渐渐紧张了起来。
  我走过去,拍了拍老者的手,安慰道:“婆婆你放心吧,有我们在,出不了插翅。”
  老人依旧忐忑,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药王庙的外门已经被推开了,音乐声如风啸狼嚎般迅速充斥在整个药王庙里。
  门外,一个狂傲的声音冲我们喊道:“上帝佛使者‘西天大圣’驾临,你们这些恶魔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随着那人的话,我,王吼,金羊毛在加上有些忐忑的林少松全窜了出去。
  药王殿石阶上,我俯视着魔教的众人,眼神落在门庭正中的那顶黄轿子上,伸出大拇指,自指狂吼道:“你爷爷我的原形就在这!西天老妖!有本事就出来溜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