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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这几日不见顾少霆,他看起来好似有些颓丧,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脸颊上冒出的胡茬也没有清理。
  “安之,这院子你这几日最好别来,否则,师父会怀疑你。”顾少霆看着我,好意提醒。
  我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道:“巧儿如何了?”
  “师父亲自审了一夜,虽打断了双腿,不过还未招供。”顾少霆面带倦意的说着。
  “打断了双腿?”我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
  顾少霆见我这表情不对,他的眼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伸手拽着我就走,一路带着我回到自己的屋中。
  进屋之前,顾少霆还左右环顾了一圈。
  “那九尾狐被人救走的事儿跟你有关?”顾少霆关上门,用极为凝重的表情看着我。
  我没有否认,直接冲着顾少霆就点了点头。
  顾少霆大怒:“安之,我说过,如今还不是时候,你为什么还是下手了?”
  “我不能让芸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苦,想到扈云萝可能每天都在饮它的血,我的心里便一刻都不得安宁。”我咬着嘴唇说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抓,你的下场会如何?”顾少霆提高了音调质问道。
  我沉默不语,顾少霆微微摇头:“安之,你若是继续留在这,迟早会出事儿。”
  “我想救巧儿。”我看着顾少霆,开了口。
  “不可能,地牢四周都布满了岗哨,你若是有所行动,必定中了师父的圈套。”顾少霆和柳榆生一样,态度坚决,并不准备帮忙救巧儿。
  “安之,有时候善良是累赘,你救了芸娘又“害”了巧儿,你若是如今去救巧儿,自己的命也就丢了,你这几日,不要有任何的异动,安分守己便可。”顾少霆说罢,就要离开。
  而这门一打开,却赫然发现,这门外居然站着一个人。
  顾少霆一怔,一把将那人拽入了屋内。
  “香草?”我讶异的看着被顾少霆拽进屋的人,居然是香草。
  可是香草不是在照顾我小舅舅么,怎么跑到这来了?
  “谁派你来的?”顾少霆面色一沉,质问香草。
  香草慌乱的摇着头:“霆少爷,您说什么呢?我是来找洛小姐的。”
  “找安之为何鬼鬼祟祟的在门口不敲门?你听到了什么?”顾少霆阴沉着一张脸质问道。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霆少爷,我正想敲门,您就突然开门,把奴婢拽进屋了。”香草一脸的无辜。
  “罢了。”我想着,不该听也听去了,总不能灭口吧:“香草,你怎么回来了,我小舅舅呢?”
  “小姐,先生病了好几日了。”香草有些焦急的对我说。
  “哦,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照顾先生吧。”这个我之前早就已经跟小舅舅说好了,让他装病,这样就能避免来屠妖馆。
  可见我反应如此淡定,香草便摇着头,激动的说:“小姐,先生已经卧床两日不起了,面色也差的很,扈爷虽然请了范大夫过去给瞧了,可范大夫只是说先生体虚,开了些温补的汤药。”
  “什么?”我听香草这么仔细一说,顿时是真的急了。
  扈洪天已经请了范大夫给小舅舅瞧过了,范大夫居然还开了汤药,看来小舅舅应该是真的病了。
  “安之,我陪你一道去看看。”顾少霆巴不得我此刻离开屠妖馆,不再管那巧儿的事儿。
  “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会另想办法的。”我丢下一句话,就跟着香草先去看望小舅舅。
  香草一路上几乎都是在小跑的,看的出是真的着急了,待我到了小舅舅所在的宅院门前时,就发现这宅院之前顾少霆明明让人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可如今怎么又落了不少灰。
  我跟着香草到了小舅舅住的屋里,推开门便觉得这屋内闷的很,于是对香草说:“怎么也不开窗户通通风。”
  “小姐,这些屋里的窗户都被钉死了。”香草说着,抬手指向了右侧边被封死的窗子,她说其他的房间也是一样的,全部都钉的死死的。
  “怎么会这样?”我走到那窗户前,试着将那些木板抠动,结果却发现,这些木板确实如香草所说纵横交错,想要全部拆开,只怕并不容易。
  当我站在这窗前,觉得这窗户蹊跷时,香草却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小姐,我,我,我觉得,这屋子,这屋子,好像不干净。”
  “不干净?”我侧过头看向香草。
  香草的视线略带恐慌的朝着屋内扫了一圈,紧接着就用力的冲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这么说?”之前,我是跟顾少霆一起来的,若是这里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顾少霆为何没有发现。
  “洛小姐,我,我,总觉得,夜里,夜里有?”香草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
  “有什么?”我见她一边说话,一边都有些哆嗦,赶忙伸手,拉过香草的手腕,让她冷静一些。
  “有“人”在院子里头低声说话,有时候,又好像是在我的耳边说,我到了院子里查看却又不见人影。”香草说着,那表情就好似快哭了。
  “可是?”我听香草这么说,就将这院子来来往往的走了个遍,却并未有任何的发现。
  “小姐,今夜,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我害怕。”香草恳求的望着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又朝着小舅舅走去。
  小舅舅此时正在熟睡中,他床边的桌上,还放着一个喝药的汤碗。
  “洛小姐,你,你,要不要去准备一些符纸,否则若是真的有?”香草看着昏睡之中的小舅舅愣是把“鬼”字给咽了回去。
  她说的没错,我让香草看着小舅舅,自己择是准备回屠妖馆画几张符纸带回来。
  因时间紧迫,我直接走了捷径从屠妖馆的侧门入。
  这个侧门便是通往奴楼的,我也好顺带着看看废井边的情况。
  结果,才刚刚从侧门进去就看到四五个人抬着什么东西,急急忙忙的朝着奴楼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蛀虫蛊
  
  那些人穿的是屠妖馆护卫的行头,而他们走过的地面上,都滴落了殷红的血迹,这些血迹触目惊心。
  并且,我还发现原本这废井边上是加派了人手看管,可如今,那些人却也都不见了,难道说?
  我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于是悄悄的躲在了一棵树后,待进奴楼的人都出来之后,我悄悄的潜入了奴楼。
  之前,那些人抬入奴楼里的那团东西,就摆放在奴楼一层的地面上。
  我立在门槛处,眯着眼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团用白布包裹的东西,而这白布之下,已经渗出了许多殷红的液体。
  看着这刺红的红,我的心跳就瞬间加快,疾步朝着那白色的东西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揭开那白布,可当我的手触碰到白布时却又犹豫了。
  最终,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才一把将那白布给揭开。
  “额!”这白布掀开的瞬间,我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布之下,是一张七孔流血,双目圆瞪的面孔,她的头发凌乱无比,脸颊上都是鞭子抽打之后留下的痕迹。
  我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垂下眸子,视线又移到了她的手上。
  发现,她左右两只手的手指头都是光秃秃流着血的,指甲都被拔光了。
  而她那被抽打的皮开肉绽的伤口之中,有许多好似白色蛆虫的东西在蠕动着身体,这也是一种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应该是蛀虫蛊。
  这种蛊用的是蛀虫的卵来驱动的,将蛀虫的卵随意放在人的皮肤表面,卵感受到温度,就能迅速的孵化出来。
  一开始还只是如同芝麻大小,但是,很快它就会钻入人的毛孔之中,并且无需交,配完全是靠着自身的分裂,而繁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在人的体内迅速生长,不过他们喜欢吃的不是人的皮肉,喜欢的是骨骼。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巧儿的尸体,她的尸体软绵绵的,这已经证实了我的想法。
  范大夫给我的解蛊书中写到过,种了这种蛊,必须立即解蛊,否则,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那虫子给蛀空。
  “啪叽!”
  我真凝眉看着那涌动的虫子发怔,便听到一声异样的响声,侧过脸一看,发现是巧儿的脸塌了,她的颧骨头骨也被啃食殆尽。
  看到此情此景,我的愧疚无止境的涌上心头,立即给巧儿跪下,并且,冲着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并发誓从今往后宁愿自己冒险也绝对不拖累任何人。
  巧儿的惨死,也让我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在我毫无能力之前,除了让别人替我冒险,我自己又做的了什么?我如今最应该做的便是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什么大妖内丹会被妖气反噬,都不重要,这么软弱可欺的活着,还不如放手一搏。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心中那些想要保护的人而努力。
  我叩拜过巧儿,将白布重新盖上,便转身出了奴楼。
  回到自己的屋里,画好了符纸,又拿了一包朱砂和缚妖鞭之后,没有带任何帮手,一个人回了小舅舅所在的宅院。
  香草看到我果真又回来了很是欣喜,如今刚刚傍晚,香草就已经在屋内点起了油灯。
  我将各个房门口都贴上了镇妖符,并且,还拿着朱砂在小舅舅的床榻边上洒了一圈,这可以防止妖魔邪祟靠近他。
  “洛小姐,今夜,我能与你一同睡么?”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香草好似也变得越来越惊恐。
  “今夜,我们就都守着小舅舅吧。”我想着,三人在一个屋里,心中多少能踏实一些。
  香草连连点头赞同,而我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时不时的就朝着四周扫一圈,担心邪物会突然冒出来。
  等到了深夜,香草开始连连打着哈欠,估摸着是这几日被吓的压根就没敢睡。
  如今有我在这,屋内还贴了这么多的符纸,便也不害怕了,趴在桌上没多久便呼呼大睡。
  我为了防止自己睡着,则是起身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着。
  并且,还悄悄的到了门边,从门缝处往外看,院子外头挂了灯笼照亮,并无什么异样。
  这让我不禁想到,会不会是香草的错觉,可小舅舅这突如其来的病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呼呼呼,呼呼呼。”
  外头的院子里,刮着大风,也不断的朝着屋内灌,我不由的缩了缩脖颈,如今的我比普通人要更怕冷一些。
  这冷风一吹,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莫名的开始发疼。
  转过身,想要坐回到位置上,结果这一转身却看到小舅舅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坐了起来。
  “小舅舅?你醒了?”我望着小舅舅,开口问了一句。
  小舅舅直挺挺的坐在床榻上,低垂着脑袋,样子看起来莫名的还有些诡异。
  “香草,快起来!”我开口叫了一声香草,并且,轻轻的拍了拍香草的肩膀。
  香草一脸的迷蒙的睁开眼眸,看向了我:“洛小姐,怎么了?天亮了么?”
  她含含糊糊的问着,而我却一把将她拽到了我的身旁,手中的缚妖鞭握的更紧了。
  “先生怎么起来了?”香草看着小舅舅,一脸狐疑的问着。
  “别出声!”我压低了声音对香草说道。
  香草躲在我的身后点了点头,而坐在床上的小舅舅突然就将被褥给掀开了,并且准备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