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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他不是福顺!他是方广!是太平乱党的主谋之一!!”石温正大喊。
  伴着这句喊声,及时冲入的侍卫立刻与装扮成侍卫的刺客打成一团,混战中,福顺几次想要攻击李隆基,都被范南越所挡!
  “早就说了……应该早早除掉李隆基,非要等到什么日蚀……本来还想带走做人质,看来现在,只有让你死了!”福顺……不,是方广咬牙切齿,见石温正正护着陛下往外撤离时,方广立刻抓起一把死去刺客的佩刀朝李隆基冲去!
  然李隆基也是练家子,回手便挡开方广!
  “阴魂不散!”李隆基沉声喝道。
  “要你偿命,李隆基!!”方广继续再次攻来,但就连李隆基也没想到,方广突然从袖口甩出一柄暗器,趁着李隆基想要防御长刀时,忽朝李隆基的心口刺去。
  就在要得手的一瞬,方广的心口蓦然挨了一刀!
  血液登时溅出,溅在了李隆基明黄的龙袍上。
  “都说了,你的对手在这里!”范南越用力向后抽刀,方广身子一软,便躺在地上抽动着。嘴角里一点点流出了血红。
  尽管如此,他依旧用那双带着仇恨的眼睛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李隆基。
  “我要给公主报仇……报仇……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那双满是血的手,仍旧要抓住匕首,仍然想要继续。
  侍卫们的刀刃,已经架在方广的脖子上,周围的那些刺客也都被制服。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方广知道大势已去,嘶吼一声,重重将拳头垂在地上。
  “为什么……偏偏是你。”李隆基痛心疾首的闭上眼。
  莲花粥的香气,依旧在房中蔓延。
  只是被那血腥味覆盖住,再也找不到它半点的痕迹……
  ……
  另一面,新堤坝的旁边。
  刚刚止血的唐玄伊奋力想要起身。
  沈念七与秦卫羽一同架着唐玄伊朝回走,唐玄伊步履蹒跚,浑身痛的已经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赶到,一名卫士报信儿:“大理,方才从长安来信儿了,就在刚才,福顺意图刺杀陛下,但是被石温正和范南越制止了!现在刺客已经被全面逮捕!”
  唐玄伊蓦然停住脚步,静默片刻,看向躺在地上的甘平。
  这一次,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最后一颗棋,被拔除了。
  甘平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上空,许久许久后,忽然笑了,大笑。
  再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归回了最初的沉寂。
  唐玄伊也只是静默着,没有狂喜,也没有悲愤,而后静静回头望向方才被那被黑暗遮挡的天,淡漠地笑了,说:“天亮了。”
  天,亮了。
  ……
  而在同一时,正在与突厥交战的大唐兵几乎已经筋疲力尽。
  可是之前还雄勇善战的突厥人因为看到太阳的重新出现而感到狐疑,似乎是他们所想等到的都没有出现。
  再找挑唆他们前来的贺子山,人已经消失无踪。
  等着他们的,却只有数万已经赶到长安的大军。
  突厥叛军终于无计可施,松开手丢下了兵器。
  已经只剩一口气的王君平脚下一软,躺在了血泊里,继而是唐天明与沈冲,还有那些活下来的将士。
  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
  他们一一倒下,一起看向天空。
  终于结束了,终于,全部结束了。
  ……
  城门轰隆一声被推开。
  大理寺人的身影,渐渐映入长安美景之中。
  依旧是人未进入,哀嚎先起,但是这一次伴随的,却是喜悦的叫声。
  他们伤痕累累,但是却活下来了,跟着长安城一起活下来了。
  在所有伤员之中,唐玄伊站在中间,左手搀着沈念七,右手扶着秦卫羽。
  双腿几乎无力,艰难地朝前行进,有时痛得受不了,都会忍不住轻吟,修长的手会捏紧沈念七的手,然后有些委屈地轻声道一句:“念七……”
  念七始终噙着笑,但却有些矜持,似乎仍旧没从方才的灾难中清醒过来。
  抬头,站住,且见一身明黄的李隆基站在城门的前方等着他们。
  所有百姓及朝臣官员皆站在两侧,包括自己的父亲唐天明、王君平、包括简天铭……包括所有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大家都在等着他们。
  唐玄伊面对李隆基,想要按常理跪拜,却已经无力,最终只能回以一笑。
  “微臣……回来了。”

第332章 结局
  时隔七年的太平乱党事件,终于随着甘平等人被捕落下帷幕。
  最终,大军撤退,朝阳高挂,百姓回家。
  回到唐府,唐玄伊倒在榻上睡了整整五天五夜。他像是突然卸下了一切包袱,眉心的川字终于舒展。这五日里,念七一步也没有离开,一直牵着他的手,直到他伤好痊愈。
  随着时间流逝,突袭带来的余波终于渐渐消散,险些被炸毁的堤坝也得以修复,吃下解药的百姓们也都渐渐康复起来,长安的东市西市又再度做上生意。
  李隆基对太平乱党震怒,誓要亲自御审,然而就像是对李隆基权力的嘲讽,就在御审的前一天,甘平与方广一同在牢中自尽。贺子山始终没能找到,给太平乱党事件又留下了一个不可预知的伏笔。
  突厥方面,叛军也被送回了毗伽可汗手中,交由他亲自处理。毗伽可汗对于叛军的行径十分震怒,于是在突厥也掀起了一阵清查之风,终于将那些藏在麾下蠢蠢欲动的家伙给拽了出来。
  与这次事件有关的所有人,几乎都得到了封赏,尤其是在沙场上抵御突厥的唐天明还有王君平。上面的人自是不知里面还有个叫沈冲的人。当然,就像之前所说,沈冲与姜行卫早已不恋朝堂,事情才一结束,两人就一同躲到了木屋,就等身子养好,准备结伴野游,再也不问世间一事。
  左大夫被追加谥号,而左诗韵,则在突袭日之后突然消失在了长安,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经年之后,曾有人在乡间的某间书院看见过她的身影。
  总而言之,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一晃,一月已经过去了。
  长安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在那些繁复的农耕细作下,太平乱党所带来的那次恐惧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消散。
  大理寺也终于撤下了过去整整一年的线索板,换上了新的案子。
  又过了没多久,将自己徒弟扔在长安长达一年的葛先生终于露面长安,在听说沈念七这一年来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后,当真是吓得差点晕过去,到最后竟然气哼哼起跑到了皇宫质问当今圣上李隆基,质问他为甚三番四次将他的宝贝徒弟置于险地!
  “这要如何补偿念七这丫头呢……”李隆基也甚是为难,忽然灵光一闪,说道,“不然,就赐婚好了!就将朕最得意的臣子送给沈博士!”
  这一板子拍的,决绝干脆!
  由是,就在开元十四年这年的年末,晦暗已久的长安城,终于迎来了一场喜事!
  这一日,长安无雪,夜色迷人。
  唐府里锣鼓喧天,到处张灯结彩,满堂喜色。
  临街药博士还有他的孙女浅儿,带着面具的陆云平、姜行卫、戴德生、左志杰、京兆尹程南……一路来结识的人终于借此机会相聚在此。
  婢女们正在鱼贯而入地给每一位来此的大公送上老管家廉均亲自下厨做的佳肴。
  拄着拐杖的唐天明唐大将军开怀地接受老一辈的祝福,一杯一杯地饮酒下肚。沈冲与葛先生自也不会缺席,彻彻底底喝了个心情舒畅!
  身为主人公的唐玄伊不知已经被人强行灌下了多少杯,刚以为可以结束回去,却未料高力士公公突然亲临,送来了陛下御赐的佳酿。
  “唐大理,祝您与沈博士,白头偕老,子孙满堂。”高公公亲自送酒,喜上眉梢,“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大礼!”
  高公公右手一挥,十余箱子被连着送到,唐玄伊心中不由叹息一口。
  之前面圣时,他谢绝了陛下的内阁提议坚守大理寺,兴许是觉得一定要赏赐些什么,最后变成了这成箱的名贵物品。只是,他一向不好这些,安置在哪里就成了问题。
  但他依然保持风度地浅笑,长揖道:“多谢陛下恩赐!”
  送走高公公,唐玄伊刚想转身,又迎来了自己的三司同僚简天铭。
  “我说,这么急着回去看新娘子吗?”简天铭有些微醺,笑得十分欢喜,“功名利禄有,莫要忘好友,唐玄伊,如今爵位加身,可别忘了我这个兄弟啊!”他一笑,“别忘了,上次的事情,我也没少出力!”
  唐玄伊隐笑:“自是记得,若要遇到棘手案子,会拉上简尚书一起!”
  “记得就好!”简天铭笑,但接着脸色却是一正,“话说,我好像接道了一个有骨头的案子,可不可以……”
  话没说完,唐玄伊手上一拨,直接将简天铭转了一个圈儿,迫使他坐回了席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喝酒可以兄弟,媳妇儿不给外借!
  跟在唐玄伊身后跟着陪酒的秦卫羽与王君平皆憋了一口笑。
  却见简天铭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人,原本的笑意忽然僵在嘴上,换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秦卫羽与王君平一同看去,且见一名穿着立领玄衣金边儿的长发女子正飒飒朝唐玄伊走来,登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似乎都在讨论这名女子。在她身边跟着两人,一人无疑是御史中丞晁非,另一人,是带着一身江湖气息的凛然男子。
  玄衣女子到唐玄伊面前,她有着一双琉璃色的眼瞳,清明锐利,带了几分敬佩,双手长揖,然后说道:“卫青宁祝唐大理与沈博士百年好合!抱歉来晚了。”她也回手一身,诸多礼物送上。
  唐玄伊回礼谢过。
  玄衣女子谢过入座,刚巧坐在简天铭的身边,但女子明显也没有看简天铭。
  “这个女人是谁啊?长得可是当标致。”秦卫羽侧头问道。
  王君平小声回:“连她都不知道,你真是休假休傻了!这女子是陛下钦点的女御史大夫,前所未有。来头不简单,听说之前家族是武后的内卫,当年可是上到天下大事,小到朝臣妾室,他们家族没有不知道的。在陛下荣登九五之尊后,第一个摧毁的就是内卫。这个卫青宁为了保家族那些无辜妇人,便自愿放下一身光辉,甘愿替陛下卖命,去做了不良人。这回御史大夫职位空缺,陛下突然就将她提上来了……据说,这女子可是第一个敢一身是血就去面圣的狠角色,而且好像还与江湖有些关系。这把做了御史大夫,说不定是陛下有了之前车之鉴,要对贪官开刀了!”
  “那她和简尚书……”
  “不知道,但卫大夫做了御史大夫后,立刻就开始对简尚书下手,感觉好像有什么丝仇似的……”王君平摆摆手,“也许只是因为简尚书长了一张贪官脸。”
  秦卫羽不由笑了。
  咚——!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引得秦卫羽与王君平都看了过去,且见一张矮桌上倒着一个穿着奇怪的女子,似乎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这是哪位啊?”王君平愣住了。
  “沈博士的师妹,据说是葛先生今年游历,专门带回来的。性子未知,但好像也是个破案奇才,专门研究奇奇怪怪东西的,来了这里还没和任何人说话。估摸着,是葛先生又要给这个徒弟也找个历练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