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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妇女

【原文】 男子禀乾之刚,女子配坤之顺。 贤后称女中尧舜,烈女称女中丈夫(01)。 曰闺秀,曰淑媛,皆称贤女;曰阃[kǔn]范(02),曰懿德(03),并美佳人。 妇主中馈(04),烹治饮食之名;女子归宁,回家省亲之谓。 何谓三从(05),从父从夫从子;何谓四德(05),妇德妇言妇工妇容。

【注释】 (01)女中丈夫:女子中杰出的人。 (02)阃[kǔn]范:内室中的楷模。阃,内室;范,模范。 (03)懿德:美德。懿,美。 (04)中馈:在家中准备食物。 (05)三从、四德:封建的道德规范。

【译文】 男子具有干体的刚强,女子当配合坤德的柔顺。贤德的皇后辅佐治国,堪称女中的尧舜。重义轻生的女子具有须眉的气概,可称为女中的丈夫。 闺秀、淑媛都是称呼淑女的名词,楚姓、宋丰都是赞美女生美艳。 妇主中馈是说女子主持家中烹饪饮食之事,可以见得内助的贤能;妻子挂念在外的丈夫,方才叶女贞的吉兆。 什么叫做三从?就是在家时从父,出嫁后从夫,夫死后从子;什么叫做四德?就是妇德要温柔,妇容要整洁,妇言要慎重,妇功要勤习。

【原文】 周家母仪(06),太王有周姜,王季有太妊,文王有太姒;三代亡国,夏桀以妺喜,商纣以妲己,周幽以褒姒。 兰蕙质,柳絮才(07),皆女人之美誉;冰雪心(08),柏舟操(09),悉孀妇之清声。 女貌娇娆,谓之尤物;妇容妖媚,实可倾城(10)。 潘妃(11)步朵朵莲花,小蛮(12)腰纤纤杨柳。 张丽华(13)发光可鉴,吴绛仙(13)秀色可餐。 丽娟(14)气馥如兰,呵气结成香雾;太真(15)泪红于血,滴时更结红冰。 孟光力大,石臼可擎;飞燕身轻,掌上可舞。

【注释】 (06)母仪:古代皇后为国母,是妇人的仪表典范。 (07)柳絮才:晋代谢安曾问道:"下雪纷纷何所似?"侄儿谢朗说:"撒盐空中差可拟。"侄女谢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说:"柳絮才高不道盐。" (08)冰雪心:古代蒋顺怡有妻周氏,蒋死后,公婆想让周氏改嫁,周氏作诗"瑶池故冰雪,为妾作心肝"表示自己清白不嫁的决心。 (09)柏舟操:古代卫国孀妇共姜曾作诗"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髡彼两髦,实维我仪。"表示自己不嫁的决心。 (10)倾城:使一城人倾倒。 (11)潘妃:南齐东昏侯曾经凿金为莲花,贴在地上,让潘妃在上面行走,称为步步生莲。 (12)小蛮: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妾,善舞。 (13)张丽华:陈后主的妃子。吴绛仙:隋炀帝的妃子。 (14)丽娟:汉武帝的宫女,玉肤柔软,吹气如兰。 (15)太真:即杨贵妃。 (16)孟光:汉代梁鸿的妻子。详见《夫妇》章。 (17)飞燕:赵飞燕,汉成帝的妃子。

【译文】 姬周母后仪范,足以垂训世人的,有太王的周姜,有王季的太任,有文王的太姒。 使三代亡国的宠姬荒婬,因此丧失了天下,夏桀为了妹喜,商纣为了妲己,周幽王为了褒以。幽兰的气质,蕙草的芳心,都是美人的赞美之辞。像柏一样的耐寒苦,像冰霜一样的志节操守,是譬谕寡妇坚贞清白的名声。 女子的姿态聘婷称做尤物;妇人的仪容婉媚可比喻为倾城。 潘妃走在金莲花上,步步生莲花。小蛮的细腰肢,纤纤有如杨柳摇曳生姿。 玄妻头发的光润,可以照见容颜;绛仙秀丽的面容,可以供人餐膳。 丽娟气息芬芳如同兰花,呵气能凝成香雾。杨太真的眼泪比血红,滴下时竟结成红冰。 诗句争传柳絮,是叹惜谢道韫的才高,裙子称做留仙,是赞美赵飞燕的善舞。

【原文】 至若缇萦[tí yíng](18)上书而救父,卢氏(19)冒刃而卫姑,此女之孝者;侃母截发以延宾(20),村媪(21)杀鸡而谢客,此女之贤者; 韩玖英(22)恐贼秽而自投于秽,陈仲(23)妻恐陨德而宁陨于崖,此女之烈者;王凝(24)妻被牵,断臂投地; 曹令女(25)誓志,引刀割鼻,此女之节者;曹大家(26)续完汉帙,徐惠妃(27)援笔成文,此女之才者; 戴女之练裳竹笥[sì](28),孟光之荆钗裙布,此女之贫者;柳氏(29)秃妃之发,郭氏(30)绝夫之嗣,此女之妒者;

【注释】 (18)缇萦[tí yíng]:汉代淳于间的女儿,自愿入宫当奴隶,赎父亲的罪。 (19)卢氏:唐代郑义宗的妻子卢氏,在强盗打动时,冒着被打死危险保护婆婆。 (20)侃母截发以延宾:晋代陶侃的母亲剪发换线招待客人。 (21)村媪:村妇。传说汉武帝微服私访,晚上到柏谷村,人们以为是盗贼,村中有一个老妇说:"来客不常人。"于是杀鸡表示歉意。 (22)韩玖英:唐代妇女韩玖英恐怕被强盗抓住受辱,就跳入粪坑中弄脏身体,强盗就放过了她。 (23)陈仲:唐代人。他的妻子张氏与两个嫂子遇到强盗,恐怕受辱,就跳崖而死。 (24)王凝:五代人王凝的妻子手臂被店主人抓住过,就用斧头自断手臂。 (25)曹令女:夏侯文宁之女,名令,嫁给曹文叔,后守寡,用刀割鼻以示自己不再嫁的决心。 (26)曹大家:即班昭,汉代班固的妹妹,嫁曹世叔,早寡,接续完成了班固著的《汉书》。皇帝称赞她为曹大家。 (27)徐惠妃:唐代徐孝德的儿女,名惠,八岁提笔成文,后为唐太宗的妃子。 (28)戴女之练裳竹笥[sì]:东汉戴良的女儿出嫁,都只用白布衣服竹箱作为嫁妆。 (29)柳氏:指唐代任环的妻子柳氏,柳氏要将皇帝赏给任环的两名美女头发烂掉,皇帝于是让这两名美妇另室而居。 (30)郭氏:晋代贾充的妻子郭氏生了孩子,请乳母抚养,贾充看望儿子,郭氏以为贾充与乳母有私情,就鞭杀乳母,结果儿子因为思念乳母而死。

【译文】 讲到缇萦的上皇帝书,愿为官婢以救父亲;卢氏面对刀刃保互婆母,这些都是女性中最孝顺的。陶侃的母亲剪发换酒款待宾客;络秀备具酒肴供应宾客;这些都是女性中有贤德的。 韩玖英怕遭贼污辱而自投于粪坑,陈仲的妻子唯恐败坏德行而坠崖自杀,这些都是女中之贞烈者。王凝的妻子李氏,被人拉了手臂,便取斧自断手臂,这是女性中最贞节的。 曹大家继续完成了汉书,蔡文姬誊写已散失的赐书,这是女流中最有才能的。荀灌的突出重围求人来救;木兰女易男装代父从军,这是女辈中最勇敢的。 戴良的女儿出嫁,嫁妆之中只有薄绢的衣服,和竹做的箱子。孟光的荆条钗饰粗布衣裙,这是女性中最俭朴清贫者。任环的妻子柳氏妒恨艳妃,便弄秃了夫妾的头发;刘伯玉的妻段氏,因伯玉读洛神赋自叹道:「娶妻能得这样的人我的心愿足了。」段氏因而迁怒洛神赋,竟至投水自尽,这是女性中最嫉妒的。

【原文】 贾女(31)偷韩寿之香,齐女(32)致袄庙之毁。此女之婬者。 东施(33)效颦而可厌,无盐(33)刻画以难堪,此女之丑者。 自古贞婬各异,人生(34)丑不齐。 是故生菩萨、九子母、鸠盘荼(35),谓妇态之更变可畏;钱树子、一点红、无廉耻,谓青楼之妓女殊名。 此固不列于人群,亦可附之以博笑。

【注释】 (31)贾女:贾充的女儿偷皇帝赐给贾充的香送给韩寿,与他私通,被贾充发觉,贾充就将女儿嫁给了韩寿。 (32)齐女:北齐公主与乳母的儿子相约在袄庙中相会,乳母的儿子先到,睡着了,公主来后,将小时候两人同玩的玉环丢在乳母儿子身上,乳母的儿子醒来后,欲火中烧,就放一把火将袄教的庙烧掉了。 (33)东施、无盐:都是古代丑女的名字。 (34)妍:美丽。 (35)生菩萨、九子母、鸠盘荼:相传唐代裴炎曾经说:"妻子有三可怕,年轻时如活菩萨,中年儿子满前如九子母,老年面貌或青或黑,如鸠盘荼。

【译文】 贾牛私窃异香送给韩寿;卓文君夜奔客舍,昵就相如,这是女性中最婬荡的。东施效颦,令人看了厌恶;无盐的貌丑,一经描绘更觉得难以入目,这是女中最丑者。 自古以来女子的贞婬不同,美丑各异。女人一生姿色变化之大且可畏;不要因为许妇的缺乏姿容,就此学那萧郎的远游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