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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她和恩佐之间的较量,在我们漫长的故事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从那时候开始,莉拉就表现出一些很难描述的态度。比如说,我清楚地看到:莉拉可以自己控制才能的使用。她就是这么对待堂·阿奇勒的儿子的,她不仅不想战胜他,还算计好了沉默和回答的时机,让自己不被他打败。那时候我们还不是朋友,我不能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实际上根本就不需要问,原因我都可以猜出来,她像我一样,她也知道不仅仅不能得罪堂·阿奇勒,也不能得罪他的家人。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知道那种夹杂着害怕、仇恨和顺从的情绪是从哪儿来的,那是我们的父母对待卡拉奇家人的态度,这种情绪也传递到了我们身上,这种感觉很明确,就像这个街区灰白色的房子,楼梯间传出的悲惨气味,还有街上的灰尘一样具体。

尼诺·萨拉托雷没有回答问题,极有可能是为了让阿方索更好地表现自己。他只回答了很少几个问题,他那么英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睫毛很长,瘦弱而紧张,最后他彻底不回答问题了。为了继续爱他,我愿意认为事情就是这样,但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怀疑:他选择闭口不言,就像莉拉一样吗?我不是很肯定。我输了,因为阿方索的确比我厉害。莉拉本可以很快打败阿方索的,但她选择了打个平手。尼诺是什么原因呢?我感觉有些混乱,甚至有些痛苦:不是他不行,也不是他放弃了,现在说起来,那是一种崩溃。他小声的嘀咕,苍白的脸色,眼睛里忽然出现的血丝,那么漂亮白皙,他苍白的面孔真让我难过。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莉拉也漂亮极了。通常我是那个漂亮女孩,她瘦巴巴的,像条咸鱼,身上散发着野孩子的味道。她的脸很长,太阳穴那里很窄,有两缕漆黑的直发垂在耳边。但当她决定甩掉阿方索和恩佐时,就像一位圣女战士一样被照亮,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热情。我第一次想到:莉拉比我漂亮,我什么都比不上她。我真希望没人能发现这一点。

但那个早上最重要的发现,是我们逃避危险的方式,逃避那些我们无法掌控、真实存在的危险。这个方法就是:我不是故意的。恩佐不是故意加入这场比赛的,他也不是故意击败阿方索的。莉拉有意击败恩佐,但她无意让阿方索出局,也不是故意让他丢脸,那只是必要的一步。这样做的缘由是我们确信:要事先规划好自己的行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就能预测后果。

实际上,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措手不及。尽管我们都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像火山爆发一样降临到我们身上。阿方索比赛输了,流着眼泪回家了。他哥哥斯特凡诺那时十四岁,在肉食店里(之前是木匠佩卢索的铺子)当学徒,那家肉食店是他父亲的,但堂·阿奇勒从来都不到店里去。竞赛完的第二天,斯特凡诺来到了学校楼下,对莉拉说了很多难听话,而且还威胁了她,后来莉拉也回敬了一句,斯特凡诺把她摁到墙上,想捉住她的舌头,说要用针扎她的舌头。莉拉回家后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哥哥里诺,莉拉越说,里诺的脸就越红,眼睛亮晶晶的。后来,恩佐在回家的路上——他是一个人,那些乡下喽啰没和他在一起,他被斯特凡诺截住了,挨了很多耳光、拳头和脚踢。里诺呢,他早上去找了斯特凡诺,两人打了一架,他们势均力敌,基本打了平手。过了几天,赛鲁罗家的门被敲开,堂·阿奇勒的妻子玛丽亚大娘出现了,她对着农齐亚破口大骂。

没过多久,在某个星期天的弥撒之后,费尔南多·赛鲁罗——莉拉和里诺的父亲,他是一个鞋匠,个子很小,很瘦,——怯生生地走近堂·阿奇勒,请求他的原谅,但没说明是为何。我当时没有看到,或者是不记得了,但听说鞋匠道歉的声音非常大,所有人都听见了,但堂·阿奇勒走到一边去了,就好像没有听到鞋匠对他讲话。没过多久,恩佐和莉拉相互扔石头,莉拉弄伤了恩佐的脚踝,恩佐打破了莉拉的头,我吓得大喊大叫。莉拉头发底下在滴血,她站了起来,恩佐从路堤那里过来,他也在流血。他看到了莉拉的样子,在我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然后出人预料地哭了起来。没过多久,莉拉最爱的哥哥里诺来到学校,在校外打了恩佐一顿,恩佐根本无法还手。里诺年龄大一些,块头很大,理直气壮。恩佐挨了打,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喽啰,也没有告诉他父亲、母亲还有堂兄弟——他们都在乡下种菜,用小推车推到城里卖。到他这儿,整个冤冤相报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