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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事都发生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最后,我觉得莉拉看起来很幸福。她为鞋子的事情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给了她哥哥和全家人一个机会,她甩开了马尔切洛·索拉拉,她成了整个城区最富裕、最让人羡慕的年轻男人的未婚妻。她还想要什么?没有什么可向往的了,她拥有了一切。开学之后,我觉得自己的日子比之前更加暗淡了,我彻底投身于学习,很担心自己回答不上来老师的提问,我晚上学习到十一点,早上五点半起床。我和莉拉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作为补偿,我和斯特凡诺的弟弟阿方索建立了很好的关系。尽管整个夏天他都在肉食店里帮忙,但开学后,他顺利通过了每门课的补考:拉丁语、希腊语和英语都得了七分。吉诺希望阿方索通不过考试,这样他们就能一起留级、重读高一,但阿方索通过了考试,这让他很难过。当他发现,我和阿方索已经上高二了,我们每天总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时,他内心更加不平衡,最后变得很小气,他不再和我——他的前女友,以及阿方索——他之前的同桌说话。尽管他的教室就在隔壁,我们经常在走廊里相遇,而且在我们的城区里,大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还不止这些,吉诺还会说我和阿方索的坏话,这些话很快传到我耳朵里。他说我爱上了阿方索,在上课时我也会摸他,但阿方索不爱我,因为他和阿方索做了一年同桌,非常了解情况,他说阿方索不喜欢女生,只喜欢男生。我把这些话说给阿方索听,期望他能去揍吉诺一顿,就像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但他只是用方言非常鄙夷地说:

“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个娘娘腔。”

对于我来说,阿方索出现得很及时,简直是一个惊喜。他散发着一种干净、有教养的气息。尽管他的长相和斯特凡诺很像: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甚至是一样的嘴巴。尽管在成长过程中,他的发育趋势也和斯特凡诺一样——头很大,上身长下身短;尽管他的目光和动作散发出一样的柔和,但在阿方索身上,我丝毫感觉不到斯特凡诺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散发出来的那种决断。我觉得,是这种决断让斯特凡诺的客气变成了一种掩饰,让人感觉到他随时都可能会变脸。阿方索是个整个城区都少见的、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男生,你觉得他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我们一起走路时会交谈几句,但不会觉得尴尬。他总是有我需要的东西,假如他没有,他也会搞到手。他喜欢我,让我没有任何压力,我也默默对他产生了情感。在开学第一天,我们就成为了同桌,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很大胆的做法。尽管其他男生都开他的玩笑,但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其他女生也不断问我,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但我们俩都没换位子。他是一个可信的人,假如他看到我需要时间独处,他会在旁边等着,或者跟我打下招呼自己先走。假如他发现我希望他待在我身边,即使是有事情,他也会留下。

我通过他来躲避尼诺·萨拉托雷。从伊斯基亚岛回来之后,我们在学校里第一次远远碰见,尼诺马上非常热情地跑了过来,和我打招呼,但我冷冰冰的,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尽管我非常喜欢他,只要远远看见他瘦高的身影,我都会脸红心跳。但现在莉拉订婚了,正式订婚,她的未婚夫是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小男生。他的未婚夫温柔、坚定而且勇敢。我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让人羡慕的男朋友,重新平衡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样我们就可以四个人一起出去:莉拉和她的未婚夫,我和我的男朋友。当然,尼诺没有红色的敞篷车,他只是一个高二学生,口袋里没有一毛钱,但他要比我高二十公分,而斯特凡诺比莉拉还矮几公分。尼诺的意大利语像书上一样标准——他读书,思考,讨论问题,对人类处境的所有重要问题都很关注,而斯特凡诺每天待在肉食店里,几乎只会说方言,他上完小学后就没有继续读书;在店里,他母亲算账都要比他好,他性格不错,对赚钱的事情尤其敏感。然而,尽管我内心对尼诺充满了灼热的激情;尽管我清楚地看到,假如我和尼诺在一起,在莉拉的眼里,那会是一种荣耀;尽管我再次见到他时,我又一次爱上了他,但我觉得自己没办法和他建立关系。我经历的童年和青春期,让我觉得理由很充分,因为一看到他我马上会想到多纳托·萨拉托雷,尽管他们一点儿也不像。我想起了他父亲对我做的事情,而我没有力气推开他,这种回忆勾起我的愤怒和憎恶,并延伸到他身上。当然,我爱他,渴望和他交谈、和他一起散步。有时候我费尽心思地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我可以像斯特凡诺对待佩卢索家人那样对他,但我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要吻他,我就感觉到多纳托的嘴,父亲和儿子混为一体,激起的快感和厌恶感像浪潮一样袭击着我。

还发生了一件让我惊恐的插曲,让情况更加复杂。现在,我和阿方索已经养成习惯,我们一起走路回家,一直走到国家广场,走过南方大道,那是持续时间很长的散步,我们会谈论作业、老师、各自的同学,我感觉非常舒服。有一次我们经过池塘,走上大路时,我转过身,在火车站平台上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检票员,好像是多纳托·萨拉托雷,我马上转过了目光,感觉到一阵愤怒和恐惧。当我再一次回头看时,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无论我看到的人是不是他,但我当时心跳得很厉害,就像一阵枪响。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莉拉给我写的信,她在信里描述那把铜锅撕裂的情景。那声音在第二天又一次出现了,那是我隐约看见尼诺的时候。我很害怕,我藏身于对阿方索的情感之中,出入学校时我都紧紧地跟着他。我爱的那个男生一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就马上跑到堂·阿奇勒的小儿子阿方索身边,就好像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尽量远离尼诺。

总之,那是一个混乱的阶段,我特别渴望靠近尼诺,但实际上我粘住了阿方索。而且,我很担心阿方索会厌烦我,担心他会离开我去寻找别人的陪伴,我对他总是非常热情,有时候,我甚至用很撒娇的嗓音和他说话,但当我意识到,我可能会引起他的误会,可能会让他喜欢上我,我马上就改变语调。“假如他误会我,向我表白,那怎么办呢?”我很担心。

假如他向我告白的话,尽管会很尴尬,但我不得不拒绝他。我的同龄人莉拉,她已经和一个成熟男人斯特凡诺订婚了,我如果找一个小男生——她未婚夫的弟弟做我的男朋友,那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我胡思乱想,脑袋里充满了想象。有一次,我和阿方索沿着南方大道往回走,他走在我身边,像一个忠实的随从保护着我,让我躲过这个城市的各种危险。我觉得,卡拉奇家的两兄弟——斯特凡诺和他,能用不同的方式保护我和莉拉,让我们躲过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罪恶,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这些罪恶,包括我和莉拉第一次走上通向他们家的楼梯、要回被他们的父亲偷走的布娃娃时,我们感受到的那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