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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的枪那个敢抢

卽使杜月笙的故里是在高桥镇,距沿江设置的浦东市廛,还有十几里的路程,但是高桥也隶属浦东区,而所有的浦东人,个个都因为家乡有一个杜月笙,引以为荣,因此在这一带地方,无论是谁要做什么事,倘若未经杜月笙点过了头,那就绝难行得通。

暴动者挂看「北伐军先锋」的幌子,他们在浦东掀起暴乱,事前当然不会去征求杜月笙的「同意」。三月二十一日正午,浦东各工厂的工人,按照预定计划,开始集中。一点整,他们聚起了黑压压的人潮,向烂泥渡第三区警署猛扑。第三警署里面,有一百五十名警察,他们被暴动者推推挤挤,揪揪拉拉,身手无法施展得开,于是,一百几十条枪和大批的刺子弹,统统落入暴动者的手里。

得到了这一批枪械,暴徒们如虎添翼,火上加油,他们一路呼啸,专找李宝章杀人不眨眼的巡查队出气,而巡查队不过八个人一小组,遇到了成千上万,来势凶凶的大队人马,自忖敌众我寡,不是对手,唯有赶紧解除武装,把军帽拋掉,军衣脱了,杂在看热闹的人丛中悄悄逃跑。这样,使暴动者沿途又攫取了不少的枪支。

高呼口号,纵声欢笑,暴动者来到浦东商人保卫团的附近,刚刚有一批从前线溃败下来的直鲁军,正在包围攻打保卫团,他们的目的是要缴保卫团的械,然后放手开抢,这在他们的说法叫做「打起发」。保卫团拒绝缴枪,决心抵抗,双方箭在弦上,一触卽发,大队暴动者冲了上来,直鲁军前后受敌,他们只好顺从的把枪械留下,四散落荒而逃。

解了浦东保卫团的围,暴动者高声的喊:「保卫团缴枪!」可是浦东保卫团照样拒绝,虽然他们只有百多个人,几十条枪,可是他们决心抵抗,因为—「枪是杜先生买给我们的,啥人可以缴了去?」

双方又形成对峙局面,领头的暴动者一面朝保卫团里开枪一面高喊:「同志们,冲呀!」然而,紧接下来他们便发现情形不大对,这一次,「同志们」彷佛锐气受挫,军心已隳,他们大都是浦东人,大都敬重杜先生。商人保卫团是杜先生一手建立的民间自卫组织,方才里面又亮出了杜先生的招牌,因而他们迟疑了,傍徨了,怎么好跟杜先生的人对阵打仗呢?

共党头目指挥不动暴动的群众,惊惶失措,汗流浃背,他们在人群前面交头接耳,紧急商议。—杜月笙势力之不可侮,是他们早已认清的事实。他们解决了浦东区全部的军警,却剩下小小的保卫团,峻拒他们于千里之外,越雷池一步而不可得。在万万千千的群众之前,他们实在坍不起这个台。时不我予,迫不得已,他们想出了一条瞒天过海之计,仍然向保卫团里高喊,不过,他们换了亲亲热热的口号:

「欢迎保卫团的同志参加我们!」

「欢迎保卫团的同志,跟我们一道做革命军的先锋!」

「欢迎保卫国的同志,和我们共同管理浦东!」

保卫团里,答复是一片令人难堪的缄默。群众中开始发出嗡嗡的议论之声

共产党首领作了最大的让步,他们宁愿和「反动势力」如浦东商人保卫团者,共同管理浦东全区,并且,联合组成「浦东区各业人民代表会」,他们已经吐出了一半的「胜利果实」,但是,保卫团屹然不为所动,根本不予置理。共党首领恼怒万分,他们开始集合忠于共党的「敢死队」,企图奋力一击,打垮这一股最顽固的「敌人。

激烈的战事一触卽发,而浦东方面的情况,随时随刻都有人拨电话到华格臬路,请杜月笙身旁的人予以转告。于是,杜月笙权衡轻重,觉得任何大小接触,都难免伤及人命,损害地方,为了保护桑梓,他直接打电话到浦东保卫团,请那边的朋友尽量避免冲突,如果他们一定要缴枪,那也只好暂时由着他们。

对方很有把握的说:

「杜先生,请你放心,我们不会跟他们打,同时也不会任由他们这样猖狂!」剑及履及,这个承诺是充份做到了的,保卫团开始和共党领袖谈判,双方获得协议,暴动群众全部撤走,保卫团方面,则保证不与共方为敌。

保卫团获得了胜利,枪不缴,组织照旧,面子争到,浦东人欢欣雀跃,共产党更加泄了气,从此以后,他们口口声声与保卫团联合成立「区民政权」,而保卫团也老实不客气的,派人武装实弹,前往接收大小公共机关。他们曾和共党人员发生过许多小纠纷,无论如何绝不退让,共产党拿他们毫无办法,唯有处处「委曲求全」。因此,一直到四月十二日上海发动全面清党,浦东是唯一不被共党全面控制的地方。

北火车站死伤狼藉当天下午四点钟,七区暴动获致初步的成功,共产党将持有枪械的工人尽量集中起来,再加上摇旗吶喊,以壮声势的徒手者,为数总在十万人上下,他们宣称:「再接再厉,消灭北火车站和商务印书馆俱乐部的顽强敌人。」

这两处地方,是毕庶澄的直鲁军,在上海市区的最后两个据点,扼守北站的,正是第八军精锐中之精锐,他们之中有慓悍善战的白俄部队,配备得有铁甲车和大炮,第八军的步兵,则在车站前面迭起砂包,作为防御工事。商务印书馆俱乐部是一幢钢筋水泥的四层楼,直鲁军居高临下,凭着门窗不断向外射击。暴动者缺乏重武器,当然很难攻打得下来。

这时候持有武器的暴动者,都美其名为「工人纠察队」了,攻打北站和商务印书馆的工人纠察队,以商务印书馆的工人为主体。他们身穿一色的蓝布短打,手臂上绕一匝红布,有人持刀,有人握枪,狂呼大叫,迹近疯狂。第一次打冲锋,由宝山路直线猛扑,有一队行将撤退的直鲁军且战且走,双方刀枪齐施,一场混战,死伤惨重,北站前那一片广裘里许的广场上,倒下了一两百具尸首,—其中也有无法移动的重伤者,躺在血泊之中,声声呻吟,徐徐赴死。

北站里面的直鲁军发炮轰击,白俄军则用铁甲车上的机枪快炮扫射,炽烈的火力压住了阵脚。暴动者一个向后转,拚命逃跑,他们把远远跟在后面吶喊助威的徒手暴徒,冲得七零八落,不知去向。

隔看那一座尸骸遍地,血流成渠,而且不时传来鬼哭神嚎,悲呼惨叫的北火车站广场,两军遥遥相峙,双方距离恰好是枪炮射程所不可及。直鲁军焦灼傍徨,心乱如麻,匿身成迭的砂包后头;工人纠察队心惊胆战,混身簌簌发抖,他们躲在屋角墙后。不时有人毫无目标的放几声冷枪,枪弹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最可怜的是北站,和商务印书馆附近的居民,他们和她们陷于无助、无望、无边无际的黑暗恐布,不晓得炮弹什么时候会飞来,不知道暴徒几时几刻撤退去。他们紧闭门窗,往往一家大小躲在八仙桌底,桌面铺砌一层层浸水的棉胎,他们以为这样可以挡住枪弹炮弹

缺乏食物,饮水不足,大人饿得发昏,干渴似熊熊烈火,小孩子则哭得声嘶力竭,哭倦了时才能安睡瞬刻。

共党首领无法驱使工人纠察队进攻,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敢领头冲锋,除了放几响冷枪,打仗总该有打仗的样儿,于是他们下令纵火,不恤一幢幢的房屋里存有多少人命?

二十一日深夜他们点燃了第一批火种,希望趁着火势,把一场大火一路烧到上海北站这一把火烧去了三五百间民房,烧出来三五百户扶老携幼,狼奔豕突的居民,他们冲过工人纠察队无法连贯的防线,一直冲到青云路上那一块块的空地反倒给工人纠察队造成一场虚惊。

商务印书馆俱乐部方面,钢筋水泥高楼大厦中的直鲁军,以高屋建瓴之势,在有效射程之内,构成了严密而猛烈的火网,他们的武器,除了步枪手枪驳壳枪,还有机关枪与手榴弹,因此工人纠察队完成了最遥远的包围圈,躲在射程难及的远处,拉开嗓门,高声招降。直鲁军听了不予理会,他们都在窗口门口伺窥,对方有人挪过来些,他们便机枪、步枪、手枪与炸弹齐放。

僵持到下午四点钟光景,工人纠察队的阵地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大呼小叫,拔步飞跑,疯子似的蓝布短打人,他毕直冲向商务俱乐部大门,一面跑时一面哀哀上告的嚷叫「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是来送信的」

商务印书馆四层楼这一面数不清的窗口,至少有一百支枪瞄准在他身上,祇不过,直鲁军士兵不曾开枪,他们让那名工人跑到大楼之前,眼看他一甩手,然后便回头没命奔逃,一张信纸裹好一块小石子,打破一面玻璃,投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直鲁军指挥官把纸条打开来一看,那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一行字「请你们投降,负责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

指挥官一声冷笑,拔出自来水笔,就在纸条后面空白的地方,写上他的答复:「请你们停止攻击,因为你们的攻击毫无用处,我们决不投降。」

于是,局面又形僵持,双方隔得远远的对阵如故。

苦苦撑持到三月廿二日,北站方面,工人纠察队已经接连放了三次火,而每一次放火,徒然只造成居民生命财产的损失,据守北站的直鲁军不但坚守如故,甚且进而利用火光,前后发动了五次反攻,迫使躲躲藏藏的工人纠察队,忙不迭的做了五次撤退。

大乱中,早就进抵新龙华的国民革命军,深深感到双方对峙的危险情势,业已不容坐视。二十二日上午,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薛岳亲率劲旅开进上海市区据守商务印书馆俱乐部的直鲁军强制突围,冲越工人纠察队软弱无力的防线,逃逸无踪。工人纠察队近水楼台先得月,藉此机会,蜂拥冲进俱乐部,他们群魔乱舞,在这里建立了所谓:「工人纠察队总指挥处」,由顾顺章担任总指挥。

薛师长的先头部队进薄上海北站,直鲁军精锐之师不战自溃,白俄军累累然如丧家之犬,他们无路可走,只好逃入租界,中国籍的直鲁军正想四散奔逃,薛师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据守四方,断了他们的每一条去路,于是直鲁军一批批的投降

二十一日下午六时整,日薄崦嵫,大地昏黄,上海北火车站忽然轰的一声巨响,远播十里,震碎玻窗,原来这是张宗昌、毕庶澄为国民革命军燃放的大炮仗,正好是第一师先头部队进驻北站的那一瞬间,直鲁军预先埋好的地雷触及爆炸,天幸民国,居然一无死伤

在全上海空前紊乱的那两日一夜之间,华格臬路杜公馆,电话铃声从早到晚,一直不停的在响,黄浦滩上到处杌陧不安,冲突连连,无论那里出了事情都要求教、求助于杜月笙,他不休不眠,殚智竭虑,着实忙碌了五六十个钟头,可是他目送飞鸿,手挥五弦,彷佛如有神助,终将大大小小的火爆局面,安徘处置得妥妥贴贴。自此,杜月笙益更增加了自信,他确有临机应变,运筹帷幄的才能。

当时,共产党自知拿出他们的政见和主张,在这东亚第一商埠,举国政经中心的大上海,可能站不住脚,植不了根,因此,他们始终不敢亮出自己的身份,工人纠察队手臂上匝的是红布臂章,大街小巷,连同他们手中挥舞的旗帜,却依然是国父孙中山先生,和革命先烈陆皓东创订的青天白日满地红。

共产党掌握了大部份工人,在一日之间同时发动七区暴乱,他们自以为业已有组织、有计划的控制了整个上海,欣然得意的喊出了「暴动之功,至是完成」的口号,于是一心意想以上海的统治者自居。同时,当时的国民党中下级干部党员和上海一般市民,也误以为共产党一连串发动的罢工、暴动、血战、收缴直鲁军和孙传芳的枪械,种种作为,都是响应北伐,为国民革命军打先锋的慷慨义烈举动。他们何曾想到这是俄帝侵华,共产党第三国际的最大阴谋,共产党的目的在于夺取政权,拥兵自重,他们何尝有一丝半点国家民族思想

八军解甲司令别「窑」

张宗昌、毕庶澄一手编练的直鲁军精锐之师第八军,加上举国闻名,慓悍善战的白俄部队,包括他们的大铁甲车,竟于一日之间,被一群手无寸铁的工人暴民打得落花流水,风流云散。在骚动不已,情况危迫时,毕庶澄还在富老六的香闺中追欢作乐,等候东路军的委令,俄而副官马弁,接踵而来,报告大事不好。毕庶澄起先还不予置信,及至他听到了枪声,这才匆匆忙忙,穿好衣裳,他望一眼千姣百媚的富老六,英雄末路,化为喟然一声长叹。柔情万丈,难舍难分,叵耐近代化的战争,兵败如山倒,军情似火急,连一幕「虞兮虞兮」的霸王别姬,都来不及演呢。

毕庶澄黯然神伤,离别金粉世界,他驱车飞驰,赶赴车站,当时北火车站还掌握在直鲁军手里,登车升火待发,急于逃亡。有一位记者,在千军万马中找到了他,上车晋见,毕副总司令还算客气,对那位记者先生殷懃接待,略谈数语。当记者问起,外面风传毕副总司令已经和北伐军……时,毕庶澄不等他说完,便抢着回答:

「上有青天,下有黄泉,外面的摇言,日后自会有事实证明。」

然而,事实证明了……毕庶澄撤向江北。趦趄不前,一直不敢回山东去,张宗昌因为他违抗军令,贻误戎机,在当年四月五日,命人把他诱到济南,执行枪决。

民国十六年三月廿二日,是上海重光,国民革命军正式进入市区的一天,距离民国元年三月袁世凯在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国民革命军沪军都督府撤销,上海市民沦于军阀的淫威之下,水深火热,暗无天日,为时已历十五年之久。

如果不是共产党藉国民党为掩护,阴谋夺取政权,成为俄共第三国际的工具,攫取蒋总司令统率之下,国民革命军全体将士,整整十个月浴血奋战所获的丰硕战果。酝酿分裂,制造事端,排斥纯正国民党员,利用工人,将上海市区全面控制。为上海四百万市民带来腥风血雨,恐怖紧张;那么,三月廿二上海重光之日,这四百万人眞不知道要欢腾雀跃,兴奋热烈到何种程度?

故所以,当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进驻龙华,第一军第一师师长薛岳率领先头部队抵北站,直鲁溃军大半缴械投降,其中一支企图冲入租界,被外国兵开机关枪扫毙了好几百人,余众二千,弃枪以后为租界所收容,另有一团人则受到日本兵的庇护,上海华区,全无敌踪,国民革命军完全克服上海。――当时的上海依然笼罩着恐怖的阴影,唯恐又将沦于共产党式的统治。那一天下午在南市召开欢迎北伐军大会到场五万余人,几乎清一色是赤色工会份子,眞正的上海人,都成了伤弓之鸟,闻弦心惊,他们被一连两天的暴乱,吓得不敢出门。

从三月二十二日起,上海成了共党暴徒的天下,东路军一方面由于南京未克,大江以北残敌犹待肃清,本身兵力并不充份,另一方面不论共党或左倾份子,仍还打着国民党的旗子,敌乎友乎,尚未到达图穷匕见阶段。再加上投鼠忌器,唯恐在市区冲突,良莠难分,徒然贻祸地方惊扰民众。因此,部队始终驻扎在龙华一带,少数进入市区的,对于赤色工人的嚣张跋扈,仞旧采取观望态度。

但是,穿草鞋打绑腿,身经百战,纪律严明的革命军。早已成为上海市民朝夕盼望,以解倒悬的救星,自二十二日下午到二十三日晨间,白总指挥接到大批投诉和吁求的函电,诉说散兵游勇的骚扰,工人纠察队的构蛮,他们迫切要求革命军出面维持治安,整顿秩序。当时,上海英法两租界所有的信道,一律由外国兵武装驻守,布好防御工事,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陷于绝境、走投无路的上海市民,革命军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所以,白崇禧在三月廿三日下令,取缔散兵游勇,劝止工人纠察队迫害居民,上海人以为自此得救,奔走相告,欢天喜地;当天下午再举行一次欢迎北伐军大会,自动出席者人数就有二十余万之多。

也就在这一天,全部由共党操纵的「上海市临时市政府」召开第一「执行委员」常务会议,发出了一道命令,叫全市工人一律复工

第二天,三月廿四日,租界继续戒严,夜间十时以后,禁止平民在街上行走。南京方面,蒋总司令亲自督战,直鲁军节节败退,业已撤出城区,正当程潜的第六军、鲁涤平的第二军纷纷入城;轰动世界,引起严重国际纠纷的南京事件,突然爆发。共产党藉由第六军政冶部主任林祖涵,第二军政治部主任李富春,指使若干士兵,侵入英、美、日使馆,和教堂、学校、医院,杀害外交人员与传教士,并且,奸淫烧杀,无所不为,于是英美军舰开炮轰击,造成南京军民重大死伤。结果由鲁涤平和程潜入城弹压,枪决肇事抢犯,护送外国人登上军舰,事态方始不曾扩大。然而消息传到上海,又引起了上海市民更深切的忧虞。

果然,三月廿五日,外国兵扬言自卫,源源开入上海,租界里已经驻兵两万余人,兵船还在不断的驶来。共产党这么样胡作非为,会不会使上海成为中外大战的战场?上海华界租界市民相惊伯有,同时,马路新闻不胫而走,谣言满天飞。驻上海的各国领事,和东路军总指挥白崇禧接触频繁。白崇禧为了安定人心,免致事端,发表严正声明,力斥共产党份子散播的谰言,他说:

「国民革命军遵从国民政府的旣定方针,收回租界,和取销不平等条约,绝对避免使用武力,而须经过外交手续完成。」

外国人吃了定心丸,中国老百姓却仍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共产党利用此一弱点,变本加厉,摆出武装备战的姿态,扰乱秩序,破坏安宁,他们想牵着上海人的鼻子,跟他们乖乖的走。

万木无声待雨来,于是,到了三月二十六日这一天。

蒋总司令在三月廿四日南京克服宁案发生时,当机立断,迅予妥善处理,二十五日他驱车直入南京城,匆匆巡视一周,派东路军总司令何应钦,新任国民军第四十军军长贺耀祖会同鲁涤平与程潜,负责镇慑南京,恢复秩序。然后,他便亲率总司令部侍从人员,登楚同舰,鼓轮疾驶,赶赴正处于事态严重,军情紧急中的上海。

正由于蒋总司令此一毅然决然的行动,于势若累卵,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扭转乾坤,使国民革命军北伐大业终底于成,中华民国宣告统一,中华民族的命脉得以存续。否则的话,再晚几天,共产党一手建立的上海伪政权开始发生作用,全面控制上海市区,那么往后接踵而来的宁汉分裂,各地清共,江西剿赤,共党二万五千里流窜,……一概不会发生。共产党徒和左倾份子占据了上海,和武汉伪政权遥相呼应,长江以南,俱将红流泛滥,大地沉沦,而西方东方强国如英美法日,为了阻遏俄帝的侵略力量扩张,确保他们的在华利益,藉以谋求国际势力的均衡,他们必然会支持直奉两系军阀,跟第三国际操纵下的中国赤色政权作殊死战。到那个时候,无异第二次世界大战提前爆发,中国人夹在两大之间,唯有当炮灰,充肥田粉的份儿。

万里转战,军书旁午,蒋总司令鼓轮东来,旅途劳顿,抵达上海已入深夜,设行辕于枫林桥淞沪交涉使署,随从人员中较重要者有机要处长陈立夫,特务处长杨虎。总司令准备就寝的时候,杨虎睡在楼下衣帽间的一张行军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