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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姜还是老的辣

  向晴的周六过得也挺烦心。

  自从被调到特殊事业部卖姨妈巾,向晴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有回家。上几周她都以工作忙加班搪塞。不是不想家,而是怕回家看到父母殷切的眼神,怕父母细致的关怀,让自己的心里更加难受。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她换了岗,也不想让父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

  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爱情事业都顺利,偏偏向晴这两样都不顺。本来还当个经理助理,可以看到一些希望,这下倒好,直接打入冷宫,父母最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抛头露面,只希望她找个办公室的工作,平平稳稳就好。父母根本想像不到向晴现在每天风里雨里的卖姨妈巾。

  不敢说工作上的事,所以也一直没回家。

  这周末向晴躲不过去,因为是爸爸的生日。

  向晴给爸爸买了一件毛衣,订了一个蛋糕,装作和往常一样回家。家里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爸爸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一家人,其乐融融。

  “晴晴,这段时间感觉瘦了好多。是工作不顺心吗?”妈妈一边往向晴碗里夹鸡腿,一边爱怜的数落着。从小家里鸡腿就是归向晴,现在这么大了,还是老规矩。

  “妈,没怎么瘦,可能是改了发型,您没看习惯。”

  “看习惯才怪。原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多漂亮,这是发哪门子疯剪成这样?像个叛逆少女。”爸爸也不喜欢看她顶着个寸头。在爸爸眼中,自己的女儿就是最漂亮的女子,她是长发披肩的乖乖女,即使偶尔的任性,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撒娇而已,有趣得很。这样的形象回家,让他一时还难以适应。

  “您不觉得我有另外一种美吗?”向晴在父亲面前撒娇卖萌。

  “美什么美。我还答应你张阿姨过年的时候和她侄子见面呢,你倒好,弄成这个样子,谁看得上你啊。”妈妈不无担心。

  “相亲,妈,您算了吧,您不知道我和罗娜就是开婚介服务的?我还去相亲,会笑死去。”向晴赶紧打消妈妈的念头。现在的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相亲,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去取悦某个男人,也不想有男人来纠缠她。

  “你们那个婚介服务才搞笑呢。年轻人,天上地下的,还是我们老一辈的传统比较靠谱。你看你们开了都一年多了吧?你和罗娜自己都没解决问题,还好意思说开婚介的。”

  “妈,您不要这样打击我们。我们开婚介所又不是为了解决自己的个人总是,我们也不是一点成绩没有。”向晴极力辩解。

  “我这是说事实。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张阿姨侄子不错,研究生毕业,原来在广州的证券公司工作,回来在这边证券公司还只有半年,还是个经理。年纪轻轻的,只比你大几岁,买了房买了车,年收入也很可观,挺踏实的一孩子,过年的时候大家比较有空,安排你们见个面。”妈妈一脸的喜色。张阿姨是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在她眼里,这个男生,肯定靠谱。

  “妈,我现在不想相亲,我想自我发展。”她其实真的不喜欢相亲这种形式,并且,她现在没有要找男朋友的渴望。现在的她,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上班忙碌,下班学习,还有罗娜和黄子轩可以吃喝玩乐,人生,不就是过得充实吗?挣钱不多,但精神愉悦。她很满足现状。何况她现在还心怀梦想,一旦英语考过了,她要去外面看世界。

  “你给我打住,什么自我发展,发展你和罗娜那个事业?再说找对象和自我发展也不冲突,好的伴侣,能够让你更好的成长。”向妈妈根本看不上她们这什么婚介所,至今两个人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能解决别人的单身问题?不过,她最后这一句,真的很像某个微信上的鸡汤文,还挺在理。

  “妈,无论如何,你总得尊重我的想法吧?”向晴据理力争。

  “我是尊重你,所以才提早告知你。我们给你们这样的年轻男女牵个线认识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又没有绑着你去结婚,你有什么好反对的?你也不小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想着谈谈恋爱,打扮得漂漂亮亮,你看你今天穿回来的这身,没一点女性气息。”向妈妈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说服她。

  “妈,我不喜欢相亲这种形式。”

  “那你还开婚介所?”向妈妈一句话把向晴噎得说不出话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晴晴,别跟我说些不着调的理由,你现在赶紧想想这头发怎么处理。男不男女不女的,稳重的男孩子都喜欢淑女型的。”向妈妈还真是看女儿不顺眼。

  “妈,我年纪还小。其实,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还是想到国外看看,我想等我自己挣多点钱后,出去念两年书,一是长长见识,二来,提高自己身价,到那个时候,我各方面条件更好,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向晴想岔开话题,哄过去。当然,这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是,老妈不会懂她的。

  “女孩子,不一定要读那么多书,年轻漂亮就是最有力的武器。读两年书,再晃荡一下,就成老姑娘了。你还是趁年轻解决婚姻大事,等到变成老姑娘,选择的余地就小了。”果然,当妈的想法和她根本不一样,当妈的希望她趁年轻找个好男人。“妈,您这是老观念。有底气的女人,都是女人挑男人,轮不到被男人挑三拣四。”向晴不吃老一辈这一套。凭什么总是男人占主导地位?

  “都像你这样想,所以老姑娘越来越多。傻孩子,妈不会害你,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一句话叫下手要趁早吗?挑男人也一样,你想占主导地位,年轻就是资本。”老妈这个时候,还会讲时髦语了。

  “晴晴。你妈说的没错。你想出国念书,我不反对,我可以出钱支持你留学。但是……”向爸爸一惯疼女儿,在一旁听着母女的对话,终于不再袖手旁观,他看到女儿也不是一次两次说想出国留学,他表示支持,但是,带了条件。

  “爸,但是什么?算我借你的钱以后要还?我可以给你写借条的。”向晴没想过当啃老族,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向父母开口的原因。爸爸开口,让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援军。

  “我要你写什么借条?我们的一切以后还不全都是你的?我的条件是,你妈说的相亲的事,你也别反对,只要你配合你妈,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你自己又过了语言关,你的留学费用我来出。”向爸爸给她承诺。

  “老向,看你说的什么话,你这是助长她的想法。她滑头得很,相亲肯定会敷衍应付。”老妈对向爸爸的话意见很大。

  “妈,我不会。我会认真去相亲的。”因为有了父亲的承诺,向晴心花怒放。相亲,走个过场谁不会?

  周六心情不佳,还被姨妈苏摆了一道,庆幸的是,因为讨论那个相亲的问题,父母都忘记问她的工作情况,这样,让她轻松过关。

  向晴吃完饭早早躲进房间读外语。她准备过了年,去培训学校报个晚上的培训班,光自己苦读还是不够的,需要名师指点。

  向妈妈在客厅继续埋怨丈夫,“老向,你怎么能轻易答应晴晴去留学?你算一算她现在的年纪,留学回来,找找工作,再稳定一下,一晃她都会近三十了。”

  “你啊,不懂我的缓兵之计。如果你一味的强行要她相亲结婚,她搞不好根本不会答应你。我这样带个承诺,她会高高兴兴地去相亲,至少要走个过场。一旦有合适的,看对了眼,进入热恋,到时候,你想拆散都拆不散。确实不合适的,咱们也不能绑着害孩子啊!我这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又没说马上将她送出去。我是带条件的,没那么简单。”向爸爸对自己的策略颇为满意。

  “但愿你说的那种情况能早点出现。不过,张阿姨的侄子听说很不错,希望他俩有缘分。我特意没有交换他们双方的照片,现在的年轻人不就喜欢有点新鲜感神秘感吗?”向妈妈在安排这次相亲的问题上,还是费了不少心思。

  周一开会,李苏航布置了本周的新任务:现场促销。

  年关将近,部门要加强变现能力,变现最好的方式,自然是与消费者面对面。李苏航说说赵雷已经联系好了家家福广场举办的新年促销会场地,周末三天。

  “家家福广场人流量确实很大,可是,姨妈巾往那一摆,能有效果吗?不管女生还是男生买姨妈巾,都没有那么大方吧。”向晴有点顾虑。反正像她这样的,一般不会很招摇地买姨妈巾。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苏航挑眉扫了她一眼,潜台词是:你真是老古板。

  “向晴,你记一下人员分工,周四前全部准备到位,周五一大早,部门所有员工,全部开赴活动现场。赵雷,负责活动策划,还有现场布置,POP制作等,何帅协助。现场总指挥,向晴。秋大妈、陈一曼负责收款……”向晴将他的话一一记录。“弱弱地问一句,你们男人,站在姨妈巾后面,会不会将顾客吓跑?”向晴还是有些担忧。

  “怎么会?李经理那么帅,往那一站,女孩子们就会主动上来搭讪。李经理再说几句漂亮话,她们准找不着北,搞不好把一年的用量搬回家。”刘笛这话,还真是拍得正点,李苏航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对了,向晴,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万一开始的时候,顾客们不太信任我们,我觉得我们应该准备几个托。佯装买姨妈巾的,这样,我们就好进行推销。”李苏航居然还想到这个问题。托,又是托,这家伙是当托当上瘾了吧。

  “哈哈,李经理这想法真是绝了。我来当托好不好?”刘笛第一个自告奋勇。

  “行,漂亮女孩子当托有说服力。另外,我觉得周大妈应该也可以当托。”

  “李经理,虽然我很想配合你的工作,可是,我这个样子,连你都叫我周大妈,人家一看就会觉得诧异,会怀疑我是否已经更年。虽然我显富态其实还很正常正当年。”周秋萍周大妈也热情高涨,没想到她偶尔也具幽默感啊。

  “周姐,你啊,就是胖了点,其实皮肤什么的都挺好。你打扮打扮,就是一阔太太的样子,往那一站,非常醒目,很有说服力啊!”向晴打趣周秋萍。

  “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行行行,你还是当收银员。向晴,你来当一个,还有许家强。”

  “李经理,我就不当了,我当不好,不会装,我还是负责搬送货物吧。我保证商品供应。”许加强还是选择了一个幕后工作,虽然脏点累点,但是他觉得做起来得心应手,这一点很重要。那些需要烧脑周旋的事,他一点也不会。

  这是特殊事业部第一次集体活动,大家心里没底,但是为了能够过个好年,大家都不计较休息日的加班,只希望能够多出一点力,多将姨妈巾变现。现在,曙光在前,坚持,就是胜利。

  白天的业务还是要盯着,促销活动的准备工作只能晚上加班。

  赵雷是主创策划人员,为了将方案做到尽善尽美,他在一次次进行修改。

  向晴将活动方案需要的物料进行清点归总,怕出什么疏漏。而刘笛,虽然平时比较娇气,这个时候,也毫无怨言的留下了。她现在的任务其实是配合某信息技术公司做电商网站的建设,但她主动请缨写POP,她原来确实练过,写出来的POP还真是挺专业。

  向晴晚上从外面广告社拿回来广告写真,看到刘笛正窝在沙发上睡觉。

  “刘笛的事已经做完了,干嘛在沙发上睡觉?叫她早点回去嘛。”向晴问赵雷。大厅里只有赵雷还在忙活。

  赵雷起身准备拿最终方案去李苏航办公室,看了沙发上的刘笛一眼,“某人为了在领导面前图表现呗,怎么可能会早走?这叫陪领导加班。”

  “晚了,她一个人走也不太好,等会大家一起走吧,让她继续睡会。”赵雷说话可能有点刻薄,不过,向晴猜测刘笛这么积极主动地加班,不排除是为了博得李苏航的好感和关注,平时她看他的眼神都是花痴状。

  刘笛家在下面的地市,其实家里条件挺好,父母都是公务员,家里本来什么都可以给她安排好,但是,她就是想在省城,毕了业就直接在这边就业,相当娇气,也挺倔的一女孩。也许受家庭环境影响,她为人处事还比较老道。虽然她不掩饰对李苏航的好感,但好像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是她的私生活,谁都无权干涉,对心仪的对象,谁没一点小心思?又没防碍别人,可以理解。

  向晴将自己的靠枕打开,就是一个小小的被子,她给刘笛盖上。

  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向晴将刘笛叫醒,她在半梦半醒间坐起来:“上班了吗?”

  “上班还早,先回家。”赵雷逗她。

  四个人一起下楼,向晴和赵雷顺路,李苏航自然要承担起送刘笛的责任。刘笛这下已经醒了瞌睡,异常兴奋。

  “向晴,这个刘笛,是不是对咱们老大有意思?”向晴和赵雷坐同一辆车,赵雷看到他俩开车先行离开,还是忍不住继续三八。

  “哦?”向晴装傻,她不喜欢背后讨论别人的私生活,何况真是没有证据的事。

  “连我都看得出,你别装傻。”

  “嘿嘿,我是真没注意。不过,她现在工作积极主动,没什么不好吧?”

  “她原来在办公室什么情况我还是了解的,和她打过一些交道。现在工作积极,恐怕是故意做给李经理看的。”

  “图表现也正常,也许人家现在是有工作动力。不是有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咱们头不是那种套近乎的风格,她这样,恐怕会砸自己的脚。”赵雷说得很直白。

  “毕竟是女孩子,他总得给人家一些面子。”向晴记得他好像说过,对于女孩子的攻势,他是来者不拒。不过,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连兔子都不如吗?不,他不是兔子,他是色狼。

  “但愿。上次我和头一起出去办事,他就强调了,他最反感办公室恋情。”赵雷似乎对李苏航有一些了解。

  “是吗?反不反对是一回事,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不是说能收就收能放就放的。都是成年人,会处理好的,哎呀,今天我真是困了。”向晴打了个哈欠。

  李苏航送刘笛回家,一路上,刘笛特别兴奋,然而看到李苏航不苟言笑,她几次想找话题,又吞了回来。

  “李经理,咱们部门只做姨妈巾吗?线上也只卖姨妈巾?”

  “当然不会。”

  “真的?那意思是以后会扩大?”

  “如果三个月内完成任务。”

  “那就好。我在想如果我们线上只卖姨妈巾,还是挺单调的。”她尽力献计献策,博得他的好感。

  “一步一步来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为我们部门着想,希望我们部门越做越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我有个亲戚在一家国企当工会主席,他们每个月都要发放福利,她答应从这个月开始,改发我们这款洁雅的姨妈巾。虽然我现在不用在外面跑业务了,但我相信月底我应该能做成这笔业务。”刘笛急于表功。

  “那挺好。有什么需要支援的你及时和我讲。”“谢谢李经理。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应该的,辛苦了。”他将车停在路边上,等她下车。

  “李经理,不好意思,有个不情之请。从这里到我住的地方,有一段路,这几天路灯坏了,我一个人走挺害怕的……”刘笛拉开车门,人却并没有下车。

  “哦,我送送你。”李苏航立即下车。三更半夜的,人家加班回家,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可负责不起。

  刘笛回家的路上,果然有一段路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虽然是城市,这个点偶尔也还有人或者电单车来往,一个女孩子确实有些吓人。刘笛紧紧地靠在他身边,幸好处于黑暗之中,他没那么尴尬。他只好没话找话。

  “你们这路灯原来有吗?”

  “上周坏的,一直没人修。”

  “看是归哪管,打电话报一下。”

  “我哪里管得着啊。再说我天天上班,也没时间。反正过了年我就准备搬家。”刘笛娇声细气的回答他。

  搬家?难怪向晴上次听他说想找租客的时候,立马推荐刘笛在找房子,原来是真的。不过,他可不能惹事上身。他只能这么听着,当个听众就好。

  走过了这段黑暗,进入了小区,李苏航干脆好人做到底,一直送她到楼上家门口。

  “李经理,真是谢谢你。今天太晚了,不方便请你进去坐。”

  “快进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明天是到家家福做活动的日子,部门谁都不能缺席。

  “好的,晚安。”

  看着刘笛进了门,他才转身离开。女孩子加班太晚确实不安全,他觉得他以后要注意这一点,尽量不安排女员工晚上加班,尤其不能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