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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归去来兮

  初夏的午后天气不凉也不太热十分适合用来午睡贪睡的风夕此时当然是躺在房中竹塌上酣然大睡。韩朴坐在一旁无聊的扳着指头想叫醒风夕但知道叫醒她的后果是脑门会给她敲破所以不敢可要是睡觉嘛却又睡不着因此只好枯坐。

  一只蚊子绕着风夕的脸飞来飞去似在确定哪儿是最好下口之处韩朴瞅个准双手一拍那只下口不够狠、动作也不够快的蚊子便呜呼于他掌下但这一声脆脆的响声在这安静的房中显得分外的响亮韩朴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风夕确定没有吵醒她后才松了一口气。

  “韩朴你坐在这干么?为何不去睡?”窗口忽传来问话声抬一看不正是招待他们留在此处的久微吗正立在窗前笑看着他。

  “嘘……”韩朴竖起食指然后指了指睡着的风夕示意他声音不要那么大。

  “放心吧除非她自己想醒来否则是雷打她也不会动的。”久微瞄一眼风夕道“既然你不睡觉不如到我房中和我来聊天。”

  “既然她不会醒那你就进来聊天嘛。”韩朴瞟一眼风夕然后招招手道。

  “也行。”久微转至门前推门而进。

  “久微哥哥你认识姐姐很久了吗?”韩朴将座下的长椅分一半给久微。

  “嗯是有很久了不比那个黑丰息短吧。”久微略侧回忆道“我记得认识她时是她要抢我手中做了一半的烤全鸡。”

  “唉果然!又是与吃的有关!”韩朴大人模样的叹一口气然后再问道“那是多久以前?那时她是什么样子?”

  “有多久啊……记不大清了呢也许也快有十年了吧。”久微微微眯眼道仿佛又看到当日那个敢大白天施展轻功飞进落日楼抢他手中烤鸡的风夕“至于样子嘛她好象一直是这个样子啊没什么变化哦可能长高长大了一点。”

  “哦”韩朴眼睛亮的看着久微“那后来呢?”

  “后来呀她一直在落日楼白吃白住了四个月才肯离去离去的原因是听说南国有一家如梦楼那里不但美人多而且由美人亲手做的如梦令是东朝一绝!”久微摇摇头看着塌上的风夕“白风夕号称女子中第一人但她应该还有一个天下第一好吃鬼的称号才妥当!”

  韩朴看着风夕良久后笑眯眯的道:“要是我会做天下最好吃的东西那么……”

  “那么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是吗?”久微接口道。

  “是呀!”韩朴眼睛亮晶晶的“那样我和姐姐就永远在一块儿了!”

  久微看着他那欢喜兴奋的神情看着他盯着风夕那依恋的眼神不由叹息着摇摇头拍拍他尚有些瘦弱的肩膀“韩朴即算你是天下第一厨她也不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唉……你真的不应该这么早就认识她!”

  “为什么?”韩朴不解。

  久微不答笑看他良久然后拍拍他脑袋问道:“你多大了?”

  “十四岁。”韩朴虽不解他为何突然问他年纪但依然老实回答。

  “十四岁呀……是会对女孩子朦朦胧胧产生好感的年龄了但是她不是你姐姐吗你怎能喜欢上她?”久微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你乱讲!”韩朴一听马上嚷叫起来但马上又反射性的回头看看是否吵醒了风夕见她依然酣睡才放心的转过头来瞪着久微“我才没有!她是姐姐!”

  “好吧你这么小呢还不懂什么叫做喜欢。”久微安抚的挥挥手他平凡的脸此刻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好看但又让人觉得有些不妥但不妥在哪却又无从得知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息“你现在或许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非常的开心觉得只要和她在一起便没有任何危险、困苦、悲忧……韩朴我说得对不对?”

  韩朴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微微点点头心里只觉得很奇怪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我可以理解。”久微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塌上睡得不醒人事的人“她似乎十分的懒惰整天什么事也不做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醒着的时间又差不多用来找美食而且嘻笑怒骂随性至极这样的人实在算得上是社会的寄生虫。但偏偏又觉得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住她仿佛这个天塌下来她都可以顶住一般是不是?”

  韩朴不解的看着他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不明白这人为何要说这些可隐约的又觉得他说得对。

  “所以我才说你不应该这么早就认识她呀。”久微叹息着“她这样的人你找遍天下、找上百年也未必能见到一个以后你又如何再看进他人!”

  韩朴真是越听越胡涂这个人到底想说些什么?啰嗦了半天他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久微看着韩朴那迷惑的双眼微微一笑然后问道:“韩朴你见过华国的纯然公主吗?”

  “见过。”韩朴点头。

  “那你觉得她如何?”久微再问。

  “比起姐姐来差远了!”韩朴一言以蔽之。

  “天下第一的美人在你眼中都如此你还不明白吗?以后还有谁能入你眼中!”久微敲着他的木鱼脑袋。

  “你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让别人入我的眼睛?”韩朴对他的话不再感兴趣了“你不如把你的厨艺全传给我吧。”

  “唉孺子不可教也!遇上她是你幸也是你之不幸!”久微终于放弃敲醒这颗木鱼的想法走出房去“华纯然以绝世容颜吸引世人当容华老去华纯然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妇人。但白风夕吸引世人的是她整个人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无忌、她的懒散、她的贪吃好玩、她的纵性随意风华……当她一百岁时她还是那个让你哭、让你笑的白风夕!”

  初夏的夜植满鲜花的院子高大的梧桐树下摆一张木制的摇椅旁再放一小几几上摆几碟小点心配一杯清茶然后躺在摇椅上仰看皓瀚星空享凉风习习再有知己浅聊那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唉舒服真似神仙啊!”此时果然有人在感叹着。

  风夕闭目躺在椅上轻轻摇晃着仿若美酒酣醉一般的惬意熏然。

  “久微要是能天天吃到你做的东西就好了!”

  “我说过啊只要你请我当你的厨师那就可以天天吃到我做的东西了。”久微坐在旁边的一张竹椅上笑看此时卷缩得仿若一个心满意足的白猫的风夕。

  “我也说过啊我身无分文可请不起你啊。”风夕闲闲道。

  “我最近学了一歌要不要我唱给你听?”久微笑笑捧起置于地上的三弦琴。

  “好啊你唱吧。”风夕翻转过身睁开眼睛看着他。

  久微将琴置于几上长指一挑琴音划起才三、两声响曲却已带有淡淡有哀思。

  “风儿你还在追逐

  那云端的影子吗

  金色驼铃

  串起的楼兰曲

  也不能引你倾耳吗

  看大漠红妆如血

  风儿你还在追逐

  那云端的影子吗

  披香殿中

  翩然的惊鸿舞

  也不能引你回眸吗

  听昭阳弦断三千

  风儿你还在追逐

  那云端的影子吗

  西天流霞

  织就的回文锦

  也不能引你留连吗

  看春日丝断如絮

  风儿你还在追逐

  那云端的影子吗

  长干小巷

  种的那树青梅

  也不能引你归来吗

  听竹马箫箫如咽”

  久微的嗓音低沉中略带吵哑将歌中那微微希冀、那深沉的挽意、那最后的失望那悲凉的呼泣一一带出让人身临其境。

  韩朴、颜九泰不由为歌声所吸皆走至院中。

  风夕仿佛被这歌中的哀伤所感抬手遮住一双眼眸深默半晌才沉沉吐出“你去过风国?”

  “是啊。”久微将琴推开端过茶杯递与风夕“我三月前还在风国这歌谣在风国广为流传可说三岁小儿都会唱的。”

  “竹马箫箫如咽……”风夕抬手接过茶杯看着杯中映出的夜空抬望天“箫箫如咽吗?”

  “我想作这歌的人一定很哀伤吧?”久微眼光扫过风夕然后也抬望天星月光辉中他那张平凡的脸竟是十分的生动且带一种仿佛能窥视天地奥秘的灵气“只是这人却是哀伤得无能为力。”

  “我很久都没有回家了也很久没有听到这歌谣了。”风夕眸中泛起波光仿佛是那镜湖被月华所映的而闪烁的淋漓光华即算灿烂也隐带水气“而作这歌的人也已逝去六年了……六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鲜血活肉的躯体化为一摊白骨吧。”

  “你是否想回家了?”久微垂看她目光闪着一种隐秘的光芒。

  “回家嘛……也该回去看看了现在也必须回去看看了。”风夕闭目轻语。

  “因为这写歌的人?还是因为那个家现在……”久微的话隐带一种刺探。

  风夕睁眸看向他那一眼让久微未尽之言猛然止住。

  “原来姐姐是风国人呀。”韩朴走过坐在摇椅上。

  “嗯。”风夕转头看着韩朴抬抚着他的脑袋片刻后转向颜九泰“颜大哥烦你准备行装。”

  “是。”颜九泰点头然后又追问一句“是准备回风国去的行装吗?”

  “不是是准备你与朴儿的行装。”风夕摇头道。

  颜九泰闻言疑惑的看看风夕。

  “颜大哥你昔日曾以久罗誓言向我起誓终生服侍我。”风夕看着颜九泰道而久微闻得此言不由目光一闪盯在颜九泰身上。

  “是的。”颜九泰跪下身执起风夕的手置于额上“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那么我要你答应我在以后的五年中守护在韩朴身边不能让他有任何损伤!”风夕站起身来微弯腰以掌覆其额头神情庄重严肃。

  “是!”颜九泰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明日即带韩朴前往祈云涂城境内的雾山此山终年迷雾环绕外人入内必迷路而亡。等下我会告诉你上山方法到时你往山最高峰回雾峰找一个张口便吟诗的、自认为是绝代美男的老怪物。”风夕扶起颜九泰“你告诉他有人来还他八年前走丢的徒弟他自会收朴儿为徒朴儿至少也要习艺五年所以这五年你必须寸步不离雾山守护着他!”

  “九泰必不负姑娘嘱咐!”

  “姐姐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韩朴一听忙拉住风夕。

  “朴儿姐姐要回家去了不能再照顾你了。”风夕将韩朴从椅上拉起“所以你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为什么姐姐回家便不能照顾朴儿?难道你家人不喜欢你带朴儿回去?朴儿自己也会照顾自己不会添麻烦而且朴儿都说了以后还会照顾姐姐!”韩朴一听不由大声道仿若一只即将被人丢弃的小猫声音隐带一丝嘶哑的啜泣。

  “朴儿姐姐的家啊不适合你去的那里会毁了你!”风夕轻轻拥住韩朴“而且以后我也将没有时间再照看你了所以才送你去雾山老怪那里那个老怪物虽怪但一身文才武功却是当世罕见你一定要好好学学尽老怪物的本领!”

  “不要!不要!”韩朴死命的抓紧她的衣“你答应过朴儿永远不许丢弃朴儿!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风夕抬起韩朴的小脸眼中含着一汪泪珠却死命也不肯落下“朴儿姐姐答应了你所以决不丢弃你只是送你去学艺五年后就可以再相见了。”

  “不要!我不要去!我要跟着姐姐!姐姐那么好的武功我可以跟姐姐学!”韩朴大声的叫着泪珠终于破堤而下。

  风夕静静的看着他神情间是从未有过的端严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时一片平静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姐姐……朴儿不要去……朴儿会好好练武的……不会要姐姐分心照顾的……朴儿会乖乖听颜大哥的话的……姐姐……你不要丢下朴儿好不好?”韩朴哽咽着道一双手抓紧风夕胸前衣襟胸上泪水纵横也顾不上擦就怕一松手眼前的人便不见了。

  “朴儿这翡翠珏是姐姐出生时姐姐的爷爷所赐现在姐姐将其中一半送给你。”风夕从怀中掏出一对翡翠玉珏将其中一半放入韩朴手中“姐姐说过五年后见就一定会五年后见的你要相信姐姐!”

  “可是……”

  “朴儿你不是说过要照顾姐姐吗?那么你去学好本领五年后你来照顾姐姐!”风夕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而且男孩子绝不可以轻易流泪!知道吗?”

  “可是我不想和姐姐分开!”韩朴握紧手中半块玉。

  “人生几十年区区五年算什么。”风夕抱住韩朴这孩子此时只到她胸前但五年后他或许就长得比她高了“朴儿听话和颜大哥去雾山五年后就来和姐姐会合好吗?”

  韩朴抱住风夕既不能答应又不能不答应只好紧紧的抱着她。

  “久微我要回家了请你当我的专人厨师好不好?”

  “好!”

  四月二日是华国纯然公主与皇国世子皇朝的大婚之日因公主是华王最宠爱的女儿其婚典可谓华国三十年以来未曾有过的盛大奢华华国举国上下一同欢庆整个华都都沉浸在一遍喜庆之中。

  四月三日公主大婚的第二日。纯然公主不知何故坚持要在这一天在金华宫设宴招待她的两位朋友‘白风黑息’华王对于这最宠爱的女儿总是有求必应因此在金华宫大殿摆下宴席专请‘白风黑息’以及皇世子的好友玉无缘玉公子并亲自与公主、驸马一起招待三位。

  华王宫的宫殿除却纯然公主居住之宫殿名为落华宫外其余所有宫殿命名字皆为金而且所有的宫殿都琉璃碧瓦雕甍绣栏一派金碧辉煌尽显华国富盖六国的气派。

  金华宫的大殿中只摆有一桌酒宴华王坐于位左华纯然与皇朝右风夕与丰息中对玉无缘桌旁宫人侍立此时宴正一半宾主尽欢。

  “纯然敬两位一杯!”华纯然亲自斟酒亲手捧与风夕与丰息目光溜过神色一片平静。

  “多谢公主。”两人接酒皆是一饮而尽丰息仪态端庄尽显贵公子雅气而风夕却是嘴喝着酒眼珠子却是左右溜视。

  “纯然再敬两位一杯此生能得……两位朋友纯然至死也开怀!”华纯然再斟酒。

  “嘻嘻……能有一位天下第一美人做朋友我风夕也觉得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华美人这杯我敬你!”风夕嘻嘻一笑然后先干为敬。

  “息一介平民能得公主引以为友乃感万分荣幸。息借这一杯酒恭祝公主新婚愿公主与皇世子白头偕老!”丰息也举杯而敬。

  华纯然举杯一饮而尽。

  “神色静然语笑嫣然果然是大家风范!”风夕桌下踢踢丰息举杯遮唇细若蚊音“你这黑狐狸真是没福!”

  丰息不动声色的躲开面带雍容浅笑目光平视温文尔雅。

  “早就听得纯儿对风姑娘赞誉有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常人。”华王看着这个闻名久已今日才得一见的白风夕只觉她言行太过放肆在他这一国之君面前竟是举杯大饮、举案大嚼仿佛一百年没吃过东西一般的饥渴若非碍着座上其它客人华王真想即刻哄人!

  “大王你觉得我不同常人是不是你没有见过我……嗯……”风夕一口咬下一大块鸡腿咀嚼了几下才继续道“没见过我这般能吃的人?”

  “呃?”华王料不到风夕竟王言捅破他心思但他马上笑道“所谓能者多劳那劳者必多食风姑娘心怀天下救助世人想来十分辛苦自比之常人多食些。”

  “呵呵……”风夕轻笑出声端杯饮一口酒眸光一扫华纯然然后对华王道“多谢华王赞美夕敬华王一杯!”

  皇朝闻得她的笑声目光扫来似带同感玉无缘的目光看向她唇际微动似笑似叹。

  “不姑娘这些日子能伴纯儿这般开怀应是本王敬你才是以谢姑娘。”华王端杯道转头再看玉无缘“玉公子果然貌如美玉、风采如玉本王也敬你!”

  “不敢!”玉无缘淡然起身举杯。

  “得一国之君敬酒世人也没几人有如此荣幸。”风夕微微一笑只是眼眸微垂掩去那一丝讪意“大王如此礼贤下士难怪有孟尝贤君之称莫怪华国如些昌盛!”

  “哈哈……风姑娘过誉。”风夕一言拍得华王通体舒泰朗然大笑“白风黑息、再加天下第一公子玉无缘若能留在我华国以诸位之能定能让我华国更加的繁荣昌盛!”

  风夕闻言一笑“大王的话真是好听极了这里这么的富裕每天美酒美食真让我乐不思蜀也。只是风夕一介草民懒散惯了况且夕明日即将离去因此只得谢过大王诚意。”

  此言一出座中除丰息外所有人皆目注于她。

  “那太可惜了……”华王正说着忽眼光瞟见一待从走近似有话说却又不好开口“何事?”

  那侍从听得问话忙走近华王附在他耳旁轻语而华王听得眉头竟是越展越开脸上的笑容也是越笑越欢众人莫不好奇。

  “哈哈哈……”待侍从说完退下后华王仰天大笑笑声响遏大殿震人耳膜由此可见刚才侍从所言之事让华王是何等畅意。

  “父王何事让您如此高兴?”华纯然问出众人心中所想。

  “哈哈哈……纯儿是喜事啊!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华王笑声不止。

  “既然是喜事那父王说出来让儿臣等也高兴高兴。”华纯然起座亲手为他斟满一杯。

  华王一口气饮尽一杯然后把金杯重重搁桌上抬头看着皇朝“朝儿我安在风国的密探刚才回报说风王现已病危垂死。你说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我要灭风国就此一举!”

  一直嘻笑看着他的风夕闻言双眉微动然后目光闪动依次溜过皇朝、丰息。

  “风王病危?这消息可靠吗?”皇朝眼角微挑然后慎重问道。

  丰息平静的扫一眼华王然后再看一眼皇朝嘴角一勾再看向风夕两人目光相遇丰息向她举杯致意果见她微垂眼睑敛去那差点射出的冷剑!

  而玉无缘却是自始至终无喜无忧对于华王之话似没听到一般随意的品着美酒佳肴。

  华王道:“当然可靠这消息是从风王身旁近侍传出而且风王还亲口道出要将此消息召告天下我看不用几日这整个天下都会知道风王病危之消息了!”

  “父王这风王为何要将自己病危消息传遍天下呢?”华纯然却不解。

  “这个父王也不大清楚这风行涛敢情病胡涂了将这消息召告天下不等于告之天下风国无人了。”华王想到此不由也凝眉。

  “风国无人倒还不能如此说风国的风云骑可不简单这十年来未有败仗风国之所以能安然至今风云骑可说功不可没!”皇朝放下手中金杯目光转向丰息似想从他脸上探测什么。

  “皇世子说得有理据说风国之风云骑乃风国惜云公主所建能训出这等威武之军这位惜云公主便不可小瞧。”丰息微微一笑不露声色的附合皇朝之言。

  华王却不以为然站起身来慨然而道:“那个病殃殃的惜云公主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一个女娃儿吗能有多大能耐?这风云骑说不定根本不是她所建的风王只有此女格外疼惜所以才给她个虚名也说不定况现在她有丧父之痛何来心情管风国、管风云骑。此时正是我一举歼灭风国之时!”

  “灭风国?”华纯然不由惊呼“现在合适吗?”

  “现在是最佳时期!”华王举起金杯“各位我五日后即点兵攻往风国我要将风国作为我最宠爱的女儿的新婚礼物!”

  座上各人都举杯而起皆齐声恭祝:“预祝华王胜利凯旋!”

  “哈哈哈……胜利凯旋!当然如此!”华王仰一饮而尽。

  风夕、皇朝、丰息、玉无缘也举杯一饮而尽只是各人的表情都有几分耐人寻味。

  从华王宫出来站在宫门前风夕回看看宫内连绵屋宇良久勾起一丝略带寒意的浅笑:“比起这里风国的人真的要少很多呢。”

  “你怎么知道呢?”耳畔听得浅问声转头一看正是丰息正挂着一脸狡黠的笑看着她。

  “黑狐狸没娶到华美人下一步你要去哪呢?”风夕眼眸一眯绽起一脸的甜笑。

  “听说风国无人我正打算去那里看看不能娶华国公主或许我能娶到那个病殃殃的惜云公主。”丰息雍雅的笑笑然后招招手钟离、钟园一人牵着一匹马来皆是一黑一白的千里良驹。

  听得这样的话风夕脸上的笑慢慢敛去就这样站在宫门前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丰息而丰息也静静的看着她面上浅笑不改只是袖中的一双手却拈成一个起势一触那必是十成的兰暗天下同样的他知道风夕袖中的手早已握住了白绫那是眨眼之间便会取人性命的勾魂索!

  钟离、钟园在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站定不再前进一步他们知道若再进那必卷入那场气流之中那时不死也必伤!而宫门前离他们三丈多远的守卫忽然间都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不由都抬看天骄阳高挂初夏的天已有些热了可刚才那一股冷流又从哪而来。

  在守卫门看来不过过了片刻而已但在钟离、钟园看来却仿佛过了一个白天黑夜。

  终于只见风夕袖一挥一股轻风扫过仿佛是扫去了前面什么东西而丰息却只是微微抬手仿佛挥去了什么然后世间又化为朗朗乾坤。

  “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又想干些什么呢?”风夕抬手轻扫眉头。

  “你知道多少我同样的也就知道多。丰息微微一笑抬步走向钟氏兄弟“我目前只是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同路呢?”

  话音未落耳畔微风一扫然后一道白影掠上白马只听一声轻叱马已张蹄飞去。

  “早就应该如此嘛何必强忍着。”丰息摇头浅笑然后纵身上马一扬鞭直追风夕而去远远的还能传来他的声音“你们回家去。”

  五日后他们已到风国府风都。

  一路上风夕可谓未曾稍息一直马不停蹄的往前赶脸上的表情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冷肃而丰息竟也不打扰她只是跟在她身后飞驰。

  到风都只见城门紧闭。

  离城门约十丈远之处风夕袖中白绫飞泻而出手一挥若一缕白云浮在空中随风飞舞。

  “开城门!”

  想来守城的将士已有看到只听得一声威武的哟喝声城门大开风夕飞驰而进丰息跟在身后。

  那城门两旁的侍兵竟皆垂躬身让他们畅行而过。

  进得城内风夕依然纵马而行而袖中白绫也未收回就这样临空飘舞一路飞过这白绫好似通行证一般城内之人见之竟全是垂躬身让道白马与黑马便一路无阻直奔风国王宫而来。

  王宫前风夕总算停住马跳下马来这白马虽是千里良驹但五天五夜的急奔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一停下即虚脱得倒于地上。

  宫门前有侍卫远远的看见了赶忙迎上前来下跪行礼“恭迎公主!”

  “起身吧好好安顿这两匹马后面是我朋友。”风夕口中吩咐足下不停直往宫内走去。

  而丰息竟对侍卫对风夕的称呼毫不意外将马交给侍卫自己尾随在风夕身后。

  一进宫里但凡见着风夕的全跪下恭迎耳边但闻得侍从高扬嗓音传送着:“公主回宫……公主回宫……”

  “都起来。”风夕手一挥人已如风般掠过眨眼间便已到了风王居住的英寿宫宫外早已围了一堆宫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恭迎公主回宫!”

  “都起来我父王呢?”风夕直往宫内走去。

  “回公主大王在寝宫正等您回来。”一位侍从起身小跑追在风夕身后。

  英寿宫中层层纱曼之后是风王以东海白玉雕成的御床。

  浅黄轻纱帐中风王躺在床塌之上夏日却还盖着厚厚的锦被曾经高大的身子此时已是骨瘦如柴深深陷入被中两只削瘦的胳膊却坚持露在锦被外睁着眼睛静静的等候着。

  宫外那一声声“公主回宫……公主回宫”早已传入他耳中那些宫人都知道他在等着他在等着他最心爱的女儿他这个喜爱漂泊的女儿!他就快要见到他心爱的夕儿了!

  “父王!父王!”

  来了她来了!我的夕儿!

  “父王!”风夕拂开纱帐走近床塌收敛起所有的慌乱情绪轻声低唤着。

  “夕儿你终于回来了!”风王看着风尘扑扑的女儿瘦骨嶙峋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然后一挥手侍候在旁的宫人给公主行礼后便悄悄退下。

  “父王!对不起女儿回来得这么迟!”

  风夕在床前跪下身来伸出手握住父亲放在锦被外的双手只是何时以前那坚实温暖的大手竟变得如此冰冷而瘦削!

  “不晚不晚。”风王抬起手轻抚女儿面颊心中涌起一种欣喜与自豪这张脸是自己与亡妻的结合是这世间最美的脸!

  “父王您生病了为何不早点通知女儿?女儿也好早日归来。”风夕看着病成如此的父亲内心不由涌起深深的愧疚怪自己天涯海角的到处漂流却不懂承欢父亲膝下。

  “夕儿父王不是病了而是快要死了。”风王毫无顾忌的讲出自己生命已到尽头之事实。

  “父王!”风夕闻言心头一痛不由自主的握住父亲的手想紧紧抓住不让他离去!

  “我的女儿是举世闻名的白风夕何必作此儿女情态!夕儿不要哭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没什么好伤心的你就当父王只是离开你一段日子过后你还会来与父王相会的。”风王以指拭去女儿眼角沁出的泪珠脸上的神情极及平静“况且父王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父王想念你母后父王就要与她相会了父王高兴着呢。”

  “好女儿不哭。”风夕抬手弹去脸颊的泪珠嘴角一勾绽出一丝笑容“女儿也不伤心只当父王去找母后了再过几年女儿再去与你们会合。”

  “好好好不愧为我风行涛的女儿!”风王一笑然后挣扎着要坐起身来风夕赶忙扶他起来。

  “夕儿我风国第一代国主风独影即为女子她乃当年始帝麾下唯一之女将英姿飒爽功勋盖世所以才得以授封为王是东朝唯一的女王!我死后风国的王位由你继承我已写下王书整个风国百姓都爱戴你而风云骑由你一手创建自是拥护你你继王位风国自无人反对。”风王从枕下掏出王书交到女儿手中。

  风夕接过王书摩挲着上面的黄绫。

  “夕儿你才智过人当世少有敌手风国交与你父王放心。”风王喘息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有一点父王要告诉你纵观现今天下各国皆是人才辈出已是风云际会之时六国各自为政的局面已是不可能。所以你要么雄心万丈征战天下作个更胜先祖、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女皇!要么你独善其身待到雄主出现时你献国求和安然度余生也可免风国百姓受征战之苦。”

  “越先祖?”风夕念道然后一笑因为想到某人笑得有些凄凉“父王你对女儿信心过度。”

  风王却不笑一双眼睛炯炯的盯住女儿里面闪着精明的光芒“夕儿凭你的才智武功以及白风夕名传天下的威名及人望你若要当女皇我信你能成!但你若只想独善其身那便终有一日风国会消失东朝也会消失会有一个新的帝国取而代之!若那一天来临你不要做无谓的抗挣不要觉得会愧对祖宗也不要妄想六国互衡的局面能永世传递这不过是历史前进的必然!“

  “到底做什么等女儿好好想想再决定吧。”风夕将王书搁一旁然后抬看着父亲郑重承诺“父王有一点我保证我不会让风国的百姓受苦的!”

  “嗯父王相信你!”风王点点头有丝疲倦的闭上眼睛“我风国国库盈足不比华国差且我已将历代祖先收藏的珍宝古玩等全藏于你寝宫的密室里这些财富你是用来建一个新的帝国还是用来送人全凭你自己吧。”

  “那个密室还留着?”风夕不由颤声问道。

  “嗯留着这几年我加大了它但开启方法还是你的那个这世间也只有你我知道。”风王睁开眼睛看着女儿“你相貌既象我也象你母后但你的性格却象我较多若能多一丝你母后的好强或许真会有一个女皇!”

  “你母后……我与你母后青梅竹梅恩爱非常却只生你一女而无子迫于家命我娶数姬于室盼能得子承风氏血脉。你母自我娶妾日始便视我为路人至死不让我近其身是我负你母而我终生无子或许便是我之惩罚。

  “父王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早就消气了。”风夕想起早逝的母后想起她永远幽怨的神情心头不由一黯。

  “嗯她若还不消气我这就要去找她了到时亲自向她请罪。”风王再次闭上眼睛“我倦了你回宫去休息吧晚间再来看我。”

  “是父王。”风夕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