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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节


不过眼下一切都得捱着。
终于到了村口。
放眼望去,村里的房屋乱糟糟的,就像是一个巨婴在拼积木,东边丢一块,西边丢一块,就形成了寒水村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这些房屋不是乱丢的积木,在城建局保存的寒水村平面图,寒水村的房屋齐齐整整的,一条青石板路穿村而过,两房都是泥砖屋或者木屋。
是泥石泥将寒水村冲乱了。
似乎泥石流过村之后,村子就被下了禁咒一样。这十年是农村发展最快的十年,就算是再穷的村子,也有一半以上的村民修起了新房,不说别的,修新房给一万块的补助呢!
这还能没有积极性么?
但是寒水村仍然是老样子,一座新房都没有立起来,放眼望去,旧屋上还有泥水的痕迹,大路上的黄泥更是堆积成坡,有些地方都盖过屋门了。
“果然是富贵有根,贫穷有源啊!”老猎人的儿子感慨着,往村里走去,心说我也不是扶贫来的,管这么多做什么啊,找到兽医,为母牛接生才是正事呢!
来到院门前,老猎人的侄儿伸手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无人应答,伸手一推,才知道门是虚掩着的。堂屋的竹椅上躺着一个老太太,穿一身青色的衣衫,头上盖着扇子。
这老太太,真是心大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竹椅里睡觉,也不怕睡出病来!老猎人的侄儿想着,轻轻地摇晃老太太“老太太,醒醒,醒醒,夜冷风大,在竹椅里躺着容易着凉。”
一边说着,老猎人的侄儿四处找电灯的开关,也了光亮也不至于吓到老太太,但是他找了半天,不仅没有找到电灯的开关,连蜡烛,油灯,一样都没有找到。
第911章:老干部
老猎人的侄儿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啊,难道寒水村的村民晚上都不点灯的吗?
不过这时候也无心寻思这个问题了。还是快点找到兽医,离开寒水村是正经。
“老奶奶,老奶奶……”老猎人的侄儿又叫了几声,仍然不见回应,便将老太太遮住脸的扇子揭开了一些。
老猎人的侄儿告诉老猎人,这是他人生中做过最错误的几件事之一,原本,叫不醒老太太离开也就是了,为什么要揭开扇子呢?
扇子揭开的时候,他才发现,整面扇子之上满满地爬着蛆虫,这一下动作,掉落了几十只蛆虫,而老太太的脸早已经不存在了,眼睛,鼻孔,嘴巴都是空空的黑洞。
“啊……”
老猎人的侄儿惊呼一声,一跤跌倒在地。
而随着他的松手,扇子又重新盖回了老太太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老猎人的侄儿感觉到呼吸困难,他连滚带爬地爬出屋去,又忍不住地回头看了好几眼,仿佛自己刚刚的动作已经惊动了老太太,她正起身来,向自己追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害怕时,你就会胡思乱想,当你更害怕时,你的胡思乱想就会在你的脑海中形成具体的图象,以至于投影到现实世界之中。
老猎人的侄子想像着老太太已经走到了门后,正准备拉开门来追他,结果支呀一声,门还真的开了,不过不是被人拉开的,而是被风吹开的,老猎人的侄儿楞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老太太出来,却已经汗湿重衣了。
他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神啊什么的,想必老太太一个人独居,结果离世了都无人发觉,然后身体就腐烂了,最先腐烂的是脸……
这样的事情在空巢老人之中可不少发生,别说是普通的老人,小资文学的鼻祖张爱玲,不就是死了六七天之后才被发现的吗!
这是可悲的事情,但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老猎人的侄儿一边往前走一边滴滴咕咕地说着话给自己壮胆,他准备倒了下一家,就将老太太的事情告诉他,不管怎么都好,先将老太太入土为安。
他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地就来到了江水,江水一片漆黑,月光撒在其上,似乎也被吸了进去。站在江堤边上的桃林望向江中,老猎人的侄儿脑袋嗡了一下。
他感觉四肢软得厉害,要扶住桃树才能够站稳,心里不住地道:“我擦,我擦,这是什么情况?是我的幻觉吗?”眼睛都要揉出血来了,江中的情形仍然一点也没变。
这绝不是幻觉!
黑沉沉的江面之上,飘着许多人,怕有上百人吧,他们一动不动,就像是水上的浮萍一样,偶尔有风吹动,他们便被吹得互换了位置,仍然是一动不动。
“这些,这些人是人还是尸?”
这样想时,一阵冷风吹来,吹得老猎人侄儿的心都凉了。
就在这时候,从前面走来一位身穿蓝色中山装的男子,他梳着三七分的头发,似乎还打过摩丝,一丝不苟的,鼻梁着架着一副眼镜,从他收起的左手来看,那里平时都夹着公文包,不过公文包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副装扮,像极了八九十年代的老干部。
老干部走到近前,神情肃然地问道:“小伙子,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啊?”
老猎人的侄子将事情的经过如实说了一遍,说是老乡家的牛生产,他帮忙来寒水村找兽医。
“不错,不错,小伙子,你对工作的态度,对老乡的态度,当得起人民公仆四个字!”老干部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会儿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来寒水村的,赶紧回去吧!”
“我,我是来到兽医的!”老猎人的侄子硬着头皮道:“老先生,你能告诉我兽医的家在哪里吗?”
“还找兽医?你不要命了!”老干部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指着江面上道:“水里泡着的人你都看到了吧!那些都不是活人,你要找的兽医,也在其中,还不赶紧离开,再走慢些,想走都走不掉了!”
“不是人?”老猎人侄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人的话那是什么啊?”
“不是人,那自然就是非人了!赶紧走,赶紧走,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老干部往外推老猎人的侄子。
老猎人的儿子也觉得江面上的浮尸很是诡异,还是早点离开保平安的好,迈步往回走的时候,老猎人的侄子又想起了屋中老太太的尸体,便将老太太的情况跟老干部说了一遍。
老干部含糊地应着,说他知道了,生老病死原也正常,腐烂了就腐烂了吧,生蛆就生蛆了吧,就当是肉身布施了。这么说着,老干部又回头往江中浮尸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催促老猎人的儿子速度快些。
要说,老干部还是挺热情的,穿屋过巷,一直将他送到村口。
老猎人的侄儿这才想起自己对老干部一无所知呢,于是问道:“老先生,我看你也不像是农村人,怎么在寒山村啊!”
老干部有些神经质地道:“我是从寒山镇来的,被派驻寒山村临时驻村,寒山村就是我的驻地!”
“你不是说寒山村很危险吗?”老猎人的侄子劝道:“要不跟我一起走吧,去我的单身宿舍,热点酒,切半斤牛肉,你是前辈,我正好有工作上不明白的请教你呢!”
老干部摇头道:“不必了,我就留守在寒山村了,你赶紧走吧!”老干部说着,又回头看了两神,神情已经有些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