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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拿着这两张钞票,郝运反复地看,他是看不出真假来,而且也不懂到底是不是那个时代的,心想兴业银行这么厉害,一百年前就能发行货币了。这两张钱要是真币,放到2018年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正乱想着,马车又来了,郝运连忙过去向车夫打听是不是到鞍山的,得到肯定答复,他就递上一张钞票。车夫仔细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找给郝运。郝运看了看,见是一张五角面值的纸币和一张两角面值的,看来这张钱还真不是十角顶一元,而是十二角顶一元。车夫催着:“看什么看,钱还有假的吗?快上车!”
“哎,好嘞!”郝运连忙钻进车篷。
等了半天也没动,他忍不住从车后篷两侧的小窗口探出头问车夫什么时候走,车夫没好气地说:“多等几个人,就你一个,这趟我不得亏死!”郝运这才明白,这就跟现代的出租车拉活儿并客一个道理。
可惜,这车夫运气不好,等了半天也没来第二个人,只好出发。郝运心想,也难怪车夫不高兴,这个看着的马车可不像现代的公交司机,每天跑完固定的圈数就可以下班。公交车是有政府补贴的,民国时期县城的通勤马车却不见得有,坐一个人只能收到五角钱,这趟活儿基本就亏定了。
坐在车上,郝运忽然觉得太阳穴阵阵地疼,连忙用双手按住太阳穴,郝运立刻想到,看来那种恶心呕吐的感觉又来了。半天才缓过来,郝运忽然又想到个问题: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种感觉“又”来了呢?难道以前经常这样?
郝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隐约记得自己昏倒之前,确实是在跟一个人扭打,那人好像是穿着黑衣服,手里还有枪,后来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要过去夺枪,扭打中什么也不知道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呢?”郝运自言自语,之前看过不少电影里面都有主人公失忆的情节,那时候觉得可笑,现在是亲身体验了,原来失忆是这感觉,连父母的名字都不记得。
马车后篷的两侧都有小窗户,不但没镶玻璃,连块小布帘子也没有。郝运心想好在现在只是秋季,要是大冬天可怎么办。从小窗往外看,出了县城,一路上都是在大道上行驶,两侧不是玉米地就是野地,再不就是树林,根本没多少人家。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地方,郝运没有表,但推算现在应该是下午四点。
跟车夫打听了火车站,郝运站在鞍山街头,见这里确实比台安县好得多,街道两旁居然有不少两层小楼,有的楼外还有横幅广告,什么“牛黄安宫丸”、“松井百货’等。街上行人穿衣打扮什么样的都有,有穿西装的,有穿中山装的,也有穿长袍和马褂的,女式基本有两种,好点儿的是各种布料的旗袍,普通的就是偏襟上衣和裤子,脚穿布鞋,男式更多的则是跟自己身上的差不多,就是普通的粗布褂子。
走出一段,郝运看到路边有几辆人力车,车夫靠在车上聊天,郝运过去问到火车站多少钱,好几名车夫都凑过来,争着抢着要拉郝运。
“我的车快啊,您坐我车吧!”
“坐我车,我这是新车!”
“我算您便宜点儿!”
郝运问价钱,两车夫报价三毛钱,一车夫报价两毛五。郝运心想,这帮人明显是想坑自己,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张嘴就漫天要价,笑着说:“你们还真不黑,我从台安县坐马车到这儿才五毛钱,你们在市区里跑就敢收三毛!当我是冤大头啊?”
三名车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并没想到郝运居然能瞧出来。后来他们都笑了,说您说的那是县城的驿马车,有县政府出钱补贴,我们不行啊,没人补贴我们,每天得拉出车份儿交给车行,剩下的才能让老婆孩子吃上饭。郝运想起以前看过都梁写的《狼烟北平》,书里写的民国时期拉洋车的生活还真就是这样,于是说:“我也不跟你们多讲价,一毛钱,谁走就走,不走我就再找别的。”
刚说完,三位车夫同时过来拉郝运上车,郝运心想,也不知道这一毛钱给的是多了还是少了,也没心思再多想,挑了位长得比较面善的车夫,坐上车就走。这车夫身体瘦弱,可拉起车来还挺快,嘴也不闲着,跟郝运扯东扯西,问郝运在哪里发财。郝运说:“我要坐火车回奉天。”
“哟,您是奉天人呐?”车夫说,“难怪看着这么有福相,在奉天肯定有买卖吧,您一看平时就节省,穿的半点儿也不像奉天城里人!”
郝运笑着说:“我住在城外。”
车夫说:“那您肯定有不少地!”
“你怎么知道啊?”
“能坐车的就是富户!”车夫回答,“普通老百姓哪有闲钱坐洋车去火车站啊?都是走着去。”郝运这才明白。
第262章 鞍山驿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车夫才拉到火车站,郝运估算了一下,按洋车的速度和距离,要是走路,怎么也得两个小时。看来古人出远门跨省,一走就是几个月,真不夸张。这火车站非常简陋,只在铁路旁边盖了个两层小楼,在一楼的窗口卖票,小楼外墙立着三个大字“鞍山驿”。郝运来到卖票口,看到旁边的墙上有个公告牌,标题是“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奉天铁路事务所公告”,下面的小字郝运看得有些吃力,大概看懂是说这个“鞍山驿”是临时的,正式的要在十月成立,到时候买票需要去西侧的正式票台。
打听了到奉天的车次和价钱,最晚的半小时后出发,票价分两种,一等座是一块四,二等座是一块一。郝运心想,没想到一百年前的火车座位居然也叫一等座,他在心里算了算账,去掉坐马车的五角和人力车的一角,手里还有一块六,也就是十八角钱,得省着点儿花,于是掏出一张一元的和一张一角的,
拿着票从通道进去,站在铁路边月台等候。同时等的还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郝运看到一对男女穿的很讲究,都是西式洋装,男的梳着油头,唇上留胡,穿灰白格西服套装,头戴礼帽,女的穿着白色风衣,还穿着白色丝袜和白色高跟鞋,戴浅黄色女士宽边帽,就跟民国电视剧里的打扮完全相同。
这身打扮,要是放到2018年的街头,估计会有人说土气,但在这1918年,那就是鹤立鸡群了,非常显眼,也很时髦。郝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男的见郝运盯着这边看个没完,表情十分不爽,狠狠地瞪着郝运。郝运连忙把目光移开,心想看来在这一点上,无论民国还是现代都相同。这时,郝运看到有个手持警棍、穿黑色警服的人走过来,还戴着大檐帽,帽沿一圈是白的。郝运心里发虚,又想自己没偷没抢,穿的虽然旧,但这一路街上大多数都是这样打扮,应该没事。可他又看到那西装男朝警察招了招手,边说边指着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自己多看了他俩几眼,西装男就报警?这也太不讲究了吧?郝运心里正打鼓,见那名警察已经朝自己走过来。
他暗暗叫苦,这才叫屋漏赶上大雨,也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身份证制度,可就算没有,自己什么都记不清,也说不出来,会不会令人起疑?郝运正想着,警察已经来到他面前。
“喂,你叫什么名,家是哪的?去哪儿啊?有票没票?”警察不客气地连串发问。
郝运连忙拿出火车票:“我叫胡林,去奉天找个朋友,他在奉天四平街开店。我是台安县桑林子镇胡家窝堡村的人,村里都管我爸叫胡老四,我媳妇儿叫秀珍——”
他还没说完,这警察就哈哈笑起来,拿过车票看了看,又还给他:“没事儿别总贼眉鼠眼的,听见没?”郝运连连点头。警察转身回到那对衣着摩登的年轻男女面前,说了几句,大意就是那小子没什么可疑,也不是小偷,不用担心。警察走了,那个西装男悻悻地看着郝运,表情仍然很不爽。
郝运心里松了口气,暗想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把胡老四大爷家的情况搬出来,套在自己身上,说不定还真要坏菜。同时郝运又验证了一点,民国初期的中国,并无身份证这种东西。
火车来了,顺着铁轨放出浓浓的蒸气,一时间月台上什么都看不见。郝运在雾气中找进车厢的入口,怎么也没找着,把他急得不行。这时,听到从面前的雾气里传出争吵声,好像是一男一女,而且男的还操着英文。等雾气散了,才看到男的是个又瘦又高的老外,穿着一身黑西装,女的则就是那对摩登男女中的女士。郝运走过去,听到那女士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don’tyouhaveeyes?chesepig!”外国男人满脸怒容。
郝运在大学修的是日语,当初他父母认为日本离中国比较近,到时候可以去出劳务,回家也便宜。现在看来,郝运有些后悔,不如修英语了。但英语是大学的必修课,郝运虽然大学毕业,也过了六级,但那都是混过去的,学的全是中式英语,水平普普通通,但日常对话还勉强。尤其这句话听得再明白不过,翻译过来就是“你没长眼睛吗?中国猪!”。
他大怒,走过去来到这外国人面前:“hey,what’syoay?”(哎,你说啥呢?)
这外国人很意外,郝运觉得他最大的意外不是在于有中国人会英语,而是自己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是个农民。不光这外国人,连那对摩登男女的表情也都非常惊讶,旁边不少等火车的人纷纷围拢过来。
外国人问:“whoareyou?”(你是谁?)
郝运说:“i’chese!whoareyou?”(我是中国人,你又是谁?)
外国人哼了声:“chese?whothefuckdoyouthkyouare?”(中国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他妈东西?)
听了这话,郝运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fuckyou!”(去你妈的!)
外国人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发怒,而听到这句话,他脸上顿时变色,抬手就是一巴掌。郝运万没想到这老外说动手就动手,这巴掌挨得结结实实。那对摩登男女明显很害怕,连连后退。
“我日你妈的!”郝运大怒,上去就还了一拳。老外个子很高,但比较瘦,而且也没想到郝运敢还手,这拳正打在脸上,后退两步,摔在地上。
围观的人都哗然,好像看到很恐怖的事。那年轻女士也捂着嘴,表情非常惊恐。西装男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拉着年轻女士转身就走。外国人倒的地方正是火车头旁,这时火车又开始泄压,喷出大量白色蒸气,正喷在外国人脸上。
“啊——”外国人可能是被烫疼了,大叫起来。
第263章 国际冲突
这时刚才那名警察又来了,跟那摩登男女撞个正着,两人连话都没说,夺路而逃。郝运隐隐感觉不太对劲,这才想起现在可是1918年,民国初期,那个时候外国人在中国好像都是趾高气扬的,连政府都怕,是不是捅娄子了?警察跑过来问怎么回事,围观的人都后退,而那外国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坐着双手捂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警察看到郝运,就用警棍指着他:“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郝运大脑急转之后说:“刚才那对男女跟这外国人吵架,那男人动手打了他,然后就跑啦!不信你问他们。”
“是这么回事吗?”警察问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看打扮也像是农民。这农民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