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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的花围裙

我小的时候在幼儿园表演藏族舞蹈,每个小姑娘都要扎一条花围裙,那是藏族女装最显著的标志,我们都喜欢得不得了。可那么多的小朋友,到哪里去找许多真正的藏族小围裙呢?幼儿园的阿姨很会想办法,买来白毛巾,贴上彩色蜡光纸的窄条,一条五光十色的藏族小围裙就做好了。

我把这条毛巾和纸做的围裙扎在腰间,对着落地的穿衣镜一照,哈!美丽极了。雪山上的仙女就是这个样子啊!

来到西藏,看到藏族女人果真围着同样的围裙。也许是扎在腰间的时间太久了,高原的紫外线把颜色晒褪了,它们没有我想象中的漂亮。

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有一条小街,藏语称它为“毛伴”。一天,我在毛伴的小店里闲逛,突然在柜台里发现一条极鲜艳的藏族围裙,缝缀着七彩的绸条,好像把天上的彩虹剪来一段贴在上面了。

“这条围裙多少钱?”我迫不及待地问售货的藏族小姑娘。

她微笑着用不很熟练的汉语报出一个价钱,并不很贵,我一算,自己身上带的钱足够了,就一边忙着掏钱,一边连声说:“我就要这条围裙了,请赶快给我包起来。”

藏族小姑娘数完了钱,却一动也不动,充满歉意地对我说:“单有钱是买不了围裙的。”

我吃了一惊说:“买个围裙还需要什么证明吗?”

她说:“还需要两尺布票。”

那个时候,每年都发一种布票,凭票才可以买布制品,我们的衣服因为都是统一发的,就没有布票。我一时抓了瞎。

我不死心地说:“这个围裙都是绸缎做的,为什么要布票呢?是不是有些没道理?”

小姑娘红着脸把围裙拿过来,翻过绸缎的背面让我看,那是一层淡紫色的布。她小声说:“没有办法,这是规定。”

我再不好说什么了,垂头丧气回到宿舍,把缘由一讲,大家七嘴八舌地帮着我想办法。

果平说:“让你妈妈给你寄几尺布票来吧。”

我撇着嘴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就这个办法啊,我早想过了,不行的。我们家在北京,寄来的是北京布票,在西藏是不能用的。必须要有西藏布票才行。”

河莲说:“我们同你一起再去找卖围裙的藏族小姑娘,大家一块儿为你说话,人多力量大,没准儿就把她的心说动了。”

我连说:“不成不成。我看得出她是一个好心的小姑娘,我们要是不给布票就拿走了她的围裙,她会伤心的。要是那样,我情愿不要围裙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小如附在我的耳边说:“我倒有一个办法,你可如此这般……不过要你一个人去,千万不可一大帮人凑热闹。这事能成最好,不成就算了,千万不要再为难小姑娘……”

我连连答应着,再次进了毛伴。

藏族女孩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不待我说话,就把那条精美的围裙拿了过来,用略带生硬的汉语说:“布票,有了?你的?”

我记着小如的指示,不慌不忙地说:“我没有布票。”

听了我的话,她脸上的笑容还在,但拿围裙的手就想往回缩了。

我忙说:“可是我有一张背心票啊。”

那时候,我们虽然不发布票,但每人每年有一张背心票,可以买一件背心。

她垂着睫毛说:“可是,围裙和背心是不一样的。”

我说:“是啊,是不一样。但是,如果我没有背心票,要买一件背心,就要给你两尺布票。对不对?”

她又笑起来说:“是这样规定的。”

我说:“那现在我用背心票换你的两尺布票,也说得过去啊。所以,我就可以用这个背心票买藏族围裙了。你说是不是啊?”

她开心地笑了,露出珍珠一样的牙齿说:“这样的买卖,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谁让你这样喜欢我们藏族的花围裙呢。”

我高高兴兴地抱着围裙回了家。伙伴们都开心极了,每人扎着围裙照了一张相。

只可惜那时的相片都是黑白的,不能充分显示出我的藏族围裙是多么光彩夺目。